文／賴美貞

畢業四十年的同學會上，大家七嘴八舌聊個不停，談話內容都圍繞在媽媽、婆婆、奶奶經上，有人一說到孫兒就眉開眼笑，但也不乏喊帶孫苦的阿媽。

淑美說，住同棟大樓的媳婦拜託她幫忙帶孫子，保證只有周一到周五的早上八點到晚上六點托兒；老伴也在旁幫腔，說他會幫忙一起照顧孫子。「但後來都是晚上九、十點了才來接小孩，假日也照樣送過來，那個說要幫忙的阿公更是只要有人相邀就一定出門，只有我被全天候綁在家裡，一點自由也沒有，唉！」

玉珍也抱怨自己帶外孫摔斷手，女婿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讓她很怨嘆。

「停，停，停，妳們這些媽媽、婆婆、奶奶們！」說起話來像連珠炮的羲如大聲喊停，全場立即安靜無聲，大家眼光望向一身黑色亮片緊身褲裝的羲如。不同於我們這群打扮「認分」的資深美女，同樣六十出頭的她身材高挑、皮膚白皙，襯著打薄的蓬鬆長髮，顯得活力十足，彷彿青春無限。

她對大家說：「當我們是小孩時，父母要求我們做的事，就是認真讀書；結婚以後盡我們的本分，相夫教子；現在，我們已經慢慢進入老年階段，應該要做自己愛做的事，放手吧，不要再幫兒女帶孫子了，放不下的就成了老奴，那心中的『怨』何時消？兒孫自有兒孫福啊！」

聰明能幹的羲如，在師專畢業服務期滿後就到師大數學系進修，進而轉到商職教電腦，練就一身好本事。但是二十年前，不愛運動又好美食的羲如，因為身體胖、血糖高，一走路就雙腳疼痛不堪，連走到三樓上課都視為畏途，只好提前離開教職；然而她不改遇事就積極面對、尋求改善的本性，與病痛奮戰許久，直到健康好轉後，閒不住的她又到竹科上班。

不久，公司想在大陸設立分公司，先生是台商的羲如，想到親手帶大的一對兒女都已獨立，就自動請纓前往上海。

該地公司的年輕同事看到她純熟地操控電腦、設計各種電腦程式，佩服得五體投地，任何事情也都唯羲如馬首是瞻，只要她吆喝一聲，馬上一票人應和，讓她很有成就感。

去年退休的羲如熱衷到各地旅遊，在每個地方longstay，她說這樣才能深度了解在地民情，她期許自己可以寫出像徐霞客遊記的作品。

羲如說：「做自己愛做的事，這種樂趣是退休人的權利，永遠不嫌遲，不管愛讀書、愛寫作、愛攝影、愛唱歌，想做就去做；如果答應要帶孫，也要帶得心甘情願、歡歡喜喜，享受帶孫的辛苦與快樂，讓孩子能發自內心地真心感激妳，這是自己的選擇，不要怨啦！」

望著比手畫腳、健康快樂的羲如，我們這些老同學又開始嘰嘰喳喳地熱烈討論起選擇「甘」「怨」的話題……

（本文由「台北市婦女閱讀寫作協會」提供 http://mypaper.pchome.com.tw/melodywang1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