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自在】從生死關懷觀點對死刑存廢問題的反思(六)

慧開法師 |2014.0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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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慧開法師(佛光山寺副住持、南華大學使命副校長)

五、受害者家屬的心聲:

回顧這些年來,在死刑存廢的爭論過程中,有個非常奇怪的現象,就是主張廢死人士與廢死聯盟的聲音特別大,他們儼然成了正義的化身與死刑犯人權的代言人,反而受害者家屬變成最為弱勢及最被忽視的一群,受害者所遭受到的恐懼、痛苦、凌辱及冤屈,幾乎無人關心與聞問,可能大家認為反正受害者都已經死了,往者已矣,死者的人權問題已不復存在,所以也就關心、聞問不到了。

另一方面,受害者家屬的痛苦心聲幾乎都被淹沒了,也幾乎沒有人挺身而出為他們代言。這是現代台灣社會裡極為不公平的現象,因此,特別在這裡以白冰冰為例,轉述受害者家屬微弱而無奈的心聲,提供各位讀者從另一個角度來省思。

1.「你可以贊成廢除死刑,那是你的理念,為什麼我的就不是理念?為什麼我的就是仇恨?王清峰可以贊成廢除死刑,那是她的理念;不贊成廢除死刑的,難道就不是理念嗎?為什麼就被界定成『仇恨』呢?」

2.「在傾斜的司法天秤上,正義對弱勢的被害人家屬而言,是很難伸張的。」

3.在法庭上,由謝長廷領軍的律師團言詞犀利,坐在旁聽席上的白冰冰覺得自己像是大海中的「吻仔魚」,看到好多殺人鯨張著大口在旁邊游來游去,她想講什麼都被法官制止。涉案的被告一個接著一個被放出去,白冰冰不禁要問:「被害人的公道究竟在哪裡?」

4.廢除死刑的主張認為:人不能剝奪別人的生命權;但是,這些被判死刑的人,卻是用最惡毒恐怖的兇殘手段,剝奪了善良人民的生命,廢死人士的道理究竟何在?

5.死刑真的不能嚇阻犯罪嗎?白冰冰舉安全帽與酒駕的例子,強調寬鬆的法律讓惡人有機會,嚴格的法律才能保障好人。

伍、死刑存廢問題的複雜性與兩難

筆者在上一節文中羅列出有關死刑存廢問題的各種正、反、折衷與其他意見,以及受害者家屬的心聲,並非要從其中找尋答案(也不可能從中找到答案),而是為了顯示問題的複雜程度與兩難困境。

死刑的判決乃至死刑的存廢,不純然只是個法理上或法條上的問題,還有更深一層的面向,就是涉及人性善惡的正反面思辨問題,這是人類社會千古以來的難題。有關人性善惡的思辨,其實已經遠遠超越法律的層面,而進入哲學與倫理學的範疇,千古以來都沒有圓滿的解答與定論。

假設有一個被拘禁多年的死囚,在獄中深切痛悔自己所犯下的罪行,為了懺悔贖罪而認真勞動,這是他過去絕對不願做、也做不到的事,到了終於要行刑的時候,其實他已經轉化成了一個真誠悔過、行為良好的人,至少是個相當「正常」的人。這時候我們是否還要處死這樣一個改過遷善的人?還是,因為他之前罪大惡極,所以後來的悔過與轉化行為於事無補,我們的社會只看到、也只認定他所犯過的罪行?

然而另一方面,假設如果真的廢除了死刑,一個原本十惡不赦的殺人犯,或是製造、走私毒品的毒梟,因為在獄中的「表現」良好而獲得了假釋的機會,出獄重返社會,結果他卻是有如猛虎歸山,不斷地一再犯案,造成社會極大的恐慌,他值得我們付出如此慘痛的社會代價嗎?

這種兩難的情境,不僅僅是當代社會裡在法律層面上的難題,而是千古以來在人性善惡層次上的困局,究其根源,是在於眾生的無明與外在的造業,而且同樣或類似問題會層出不窮。

在整個社會的大環境以及大眾的道德水準與公民素養還沒有長足進步之前,任何人想要以改變法律或政策的方式來解決這個問題,而又沒有其他相應的配套措施,這種想法的本身就是一種無明及妄想。

不管我們執著於哪個單一面向的立場與觀點,都會落入「瞎子摸象」的偏執情境,所以必須作整體全面向的省思,然後跳脫出任何單一面向的框架,嘗試尋求另一種可能化解盲點、偏執與對立的新思維。(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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