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莫琉心

湯，燉好了，掀開了鍋蓋，哇，那香氣叫人驚愕，不敢近前。正奇怪著，還是鼓起勇氣，小小喝了一口。吃素已十年，一時聞到那種香氣，還真是卻步不前，太像牛肉湯的味道了。

因為冰箱裡沒菜了，我一時興起，隨手將僅剩的一條白蘿蔔，一條大黃瓜，兩片甘草，一塊八角，少許醬油，加上水，來個簡單的紅燒燉湯罷了，怎麼會燉出個牛肉味的湯來？

想起了在雲林的鄉下，小時候常見到牛隻荷著重重的牛車，上頭還坐著農夫，有時更堆滿了貨物。常常不明白，一隻牛荷負了這麼重的東西，牠們的肩膀是怎麼承受的？所以我總會忍不住偷瞧牠們的眼睛，十來歲的我也看不出所以然，只隱約感覺到一種模糊的悲傷。

當牛做盡一切農事之後，還會被全然宰割入菜上桌，當時幼小的心靈實在難過，腦海裡都是牛隻負著重犁耕田或拖著牛車載物時，增顯笨重的身體，一步步向前邁步的身影。讓牠們的肉上餐桌，就是對牠們最好的報答嗎？我不知道，更不明白。

有些民族有慰問耕牛的習俗，例如貴州的羅甸等地的布依族，為牛賀歲時，會讓牛隻休息一天，享用糯米飯。仡佬族有敬牛王菩薩節，每年農曆十月初一那天，不再讓牛勞動，不但用上好的糯米做兩個糍粑，分別掛在牛角上，還將牛牽到水邊照影子，為牛祝壽。而榕江一帶的侗族，每年夏天六月初六舉行洗牛節，人們會把牛牽到河邊洗澡，祈禱耕牛平安健壯。

農人們心裡是感激牛的奉獻吧！那麼，我們能否用更尊敬的方式，讓牠們在勤奮了一生之後，安心的閉上眼，靜靜離開這世間，而不是恐懼痛苦的死去。

端起這碗湯，明明知道只有白蘿蔔和大黃瓜，這香氣卻因酷似牛肉湯而令我感到有些心酸，什麼湯都好，就是不要眾生肉的湯，不要用牠們的屍首燉成的，願人們能和眾生和平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