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吳一忠
我在急診室當義工,某日一輛轎車疾駛停下,基於本能反應,趕緊推病床上前。從車內步出一位婦人,看穿著像是富貴人家,後座載著病患和菲傭。婦人站立車旁,我詢問:「可不可以幫忙將家屬抱上病床?」她動也不動,冷冷地說:「你不是義工嗎?」我只好請守衛和菲傭協助。
此時,又有一輛救護車載著病患來到,大夥忙成一團。急診室常見這種場面;平時以掛號次序看診,遇到緊急狀況,則依病情輕重、危險程度進行醫治。婦人家屬只是更換鼻胃管,暫時不危及生命,所以,檢傷護士就先去觀察救護車上的傷者。此時,婦人開口了:「我們先來,為何沒有先看?」我們解釋作業程序,她仍執意要先看,不在乎他人的生命安危,為避免紛爭,加上傷者無大礙,就依序診治。
病人送進治療區,婦人的車子擋著出入口,影響救護車動線,守衛希望她將車子開往停車場,但她仍我行我素,只將車子往前移動,自私心態表露無疑。
完成鼻胃管更換後,婦人從治療區走出時,用手指著義工,盛氣凌人地說:「妳去把病床推出來,我要去開車。」高傲的語調引起義工的不滿,因此不加理會。我看場面僵持不下,就幫著菲傭推床,菲傭聽得懂國語,我低聲說:「妳真可憐,怎麼會碰到這種主人?」
婦人將車開到門口,坐在駕駛座上,毫無幫忙之意,如此不孝的行徑,不禁令我懷疑:「病患到底是不是她的家人,怎麼會對長輩這麼無情?」
我再次詢問:「可不可以幫忙一下?」她很衝地回答:「你不是義工嗎?這是義工該做的事,若是不想做,你可以走開,我會另外叫別人做。」修養再好的人也受不了,於是我選擇有尊嚴地離開,並告知:「不是我不想幫妳的忙,只是妳說話的口氣怎麼這麼差?請記住,我們是義工,不是菲傭。」
我在急診室十年,看盡人生百態,也曾經遭受無禮辱罵而灰心喪志,爾後轉變心態當是「逆增上緣」,鍛練心志,否則真的是待不下去。當義工回饋社會,不須被人誇耀和感恩,但應受到尊重。「義工」表示非義務的勞動,而是有志向有理想的社會服務者,請改變往昔對「義工」的觀念,看到義工時,不用多,只要一句「謝謝」就已足夠。請相互尊重:「我們雖然是義工,但並不是菲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