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盛浩偉

如今在台北搭捷運，車站裡隨時都看得見警察。有時是一位，有時是一組，有時是一隊。上次走過中山捷運地下街，就正好碰到十幾人的警察隊伍，個個穿著深藍色的防彈背心，在集合整隊。旁邊的人流若無其事行過，聊天的仍聊天，購物的仍購物，聽音樂的仍聽音樂，與那沉重緊張的氛圍形成不協調的對比。

回家特地查了新聞，沒有任何相關報導，看來是無事吧。但這種戒備情景出現的頻率，似乎沒有變低的跡象。

這全是因為前陣子的北捷隨機殺人事件。那喋血情景、厲聲呼號，銳利刀鋒不只砍穿傷者柔軟的肉身，也畫破整個社會的心靈。人人都需要療癒，但是，看見警察，至少我，心裡卻無論如何都不能感到平靜；反而，警察的存在，更時時刻刻提醒著：危機還在，還潛伏，還未離去。

警察在捷運上的作用是什麼呢？如果一有類似事件發生，便能立刻出手制止嗎？那些腆著肥滿肚皮、一臉倦態的中年男子真是這等深藏不露、身手矯健的武功奇葩？或者，是欲以這種全副武裝的樣貌作為威嚇，以恐懼來抑止各種事件的發生？而，又是誰被威嚇到了呢？

就像是過敏反應。身體誤認為某些物質是有害的，進而活化免疫細胞，產生紅腫癢熱痛——其實是過度而不必要的。維基百科這樣寫著：「過敏指的即是這些不正常的免疫反應對自己正常的自體組織產生傷害」，後面還有另外一句：「嚴重的過敏癥狀可能引起死亡」。

國家的免疫細胞在城市的血管裡流動著。現在到處都是。

過敏反應發生時，免疫細胞想必並不知道他們正傷害著正常的自體組織；或許，他們還覺得自己正執行著極富意義的任務。想到這裡，我只覺得非常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