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與圖／陳名能

另外有一場演講真是精采，演講的是一位匈牙利建築師，他的名字已經記不起來，他也做舞台設計，講的就是兩個戲劇的舞台設計。首先是一個古典戲劇（似乎是莎士比亞，記不清了）。

果然是建築師出手，幻燈片打出來，幾幕幾景，既古典又現代，確實不俗。

接著他講一個現代劇，背景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時，德軍派往東戰場的前線，他在投影片上畫出一個梯形的舞台平面，再在梯形畫上對角線，他說，這是一面大玻璃：

❶玻璃前面，一名德軍士兵甲正在站崗，並開始自言自語，懷念家鄉和家人。

❷玻璃後面的燈光暗下來，玻璃變成一面大鏡子，士兵甲的獨白變成與鏡中自己的影像對話。

❸玻璃後面的燈光慢慢亮起，鏡中士兵甲影像，重疊了站在後舞台上的士兵乙，原來士兵甲是在與士兵乙對話。

（講到這裡全場掌聲響起）

❹士兵乙從玻璃面上開了一扇門走到前台來，與士兵甲共同站崗；玻璃後面的舞台燈光再度暗下來，士兵甲乙兩人一起懷念家鄉和家人。

❺士兵甲說：現在的時候，家人該吃晚飯了；玻璃後面舞台聚光燈亮起，照亮一張餐桌、三張椅子和三個人，正在吃晚餐。

❻士兵甲說：好想跟家人一起吃晚餐；他搬了一張椅子坐下來，他與椅子在玻璃上（鏡中）的影像，重疊到玻璃後三個人的晚餐桌上；士兵甲於是完成了與家人共進晚餐的心願。

（這時候掌聲再度響起，全場的師生都起立鼓掌了）

屈指算來，這已經是四十多年前的事了，現在仍然歷歷在目。

那是個夜晚，聽完演講，走在夜色下的校園中，我禁不住思考：

這樣巧妙而天衣無縫的舞台構想，是不是跟劇本同步創作的呢？還是更早於劇本呢？

如果沒有這個舞台設計，這齣戲恐怕也沒啥看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