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名能

大學畢業後服完兵役，我去美國伊利諾大學繼續讀書，選了幾門課，畫了幾張圖，只一年就畢業了。忘不了的是幾場演講。伊大資源豐富，經常有好的音樂會，好的演講，這一年中，建築系就請了很多建築師來，如加拿大的Arthur Erickson、西班牙的Ricardo Bofill、阿根廷的Emillio Ambasz，以及美國的Cesar Pelli、John Hejduk、Kenneth Frampton、Bertrand Goldberg、Arthur Drexler等。

其中Drexler主持紐約「現代美術館」的建築及設計部門多年，推動多次重要展覽；Hejduk和 Frampton以教學及論述見長，對當時的建築學術界和職業界，有很大的影響。其他各人都是當時正紅的建築師，都有叫好又叫座的設計作品問世，值得他們驕傲，也讓我們這些學生羨慕得不得了。

能看到這些大師級的建築師打著幻燈片，聽他們親自解說自己的設計理念和方法，受益不比上課少，而且更有趣。

其間Bertrand Goldberg的演講發生了一些插曲，Goldberg當然講他有名的「海洋城」（Marina City），這是個在芝加哥市中心的多用途計畫，其中「市中心區更新」及「多用途的城中城」作法，在當時還是相當新鮮的觀念。

最醒目的是那兩座圓柱形的高層住宅塔（上圖），Goldberg屏棄了現代主義的方盒子，以圓和弧線，打造了兩支漂亮的玉蜀黍棒，美國中西部盛產玉米，芝加哥正是集散中心，象徵意義十足。我一直以為Marina City的受歡迎，這個造型居首功。

但是Goldberg無限上綱，要把這種曲線和曲面的設計，大肆推銷，取代較實用的直線和直角，並用「運動性空間」（Kinetic Space）一詞，來作為其理論基礎，其實就有些勉強了。

在Goldberg事務所工作過的前輩王昭藩建築師，就告訴我，圓形的停車場，要一直繞圈上下，頭都昏了；扇形的高層住宅空間，在使用上和安排家具時，也並不理想。

當晚他還講了其他幾個以「運動性空間」為理論基礎的作品，有位大學部的學生，一連提出幾個質疑，惹火了Goldberg：「今天不是由你來批評我的設計，也不是該我來辯護我的設計的時候。」我在美國多年，幾乎沒見過有如此令人尷尬的公開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