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張瑞玲
愛麗絲夢遊奇境裡面有隻帶著懷表的兔子先生,老指著表不耐煩地催愛麗絲,快、快、快,彷彿時光不是飛在妳前面不等人,而是在後面不斷把妳往前推。
生肖屬兔的我,腦袋裡也養了一隻兔子先生,天天催促我像個過動兒般跳個不停。
照理說生病總該讓人慢下腳步,但回想起來,我連在加護病房身體動彈不得時,心卻依然躁動,等到身體可以動了,好像要變本加厲把之前不能動的一起動回來,在生活裡塞進各種想做的事,沒體會到身體可能像一下子得耍十八個球的小丑,稍有疏漏,就會出點小狀況。
是從小就被教導「勤有功、戲無益」?是感嘆生命有限,想把握分分秒秒盡情揮霍?是一顆無法安靜下來的心、不顧一切地往外抓,想透過外在事物來肯定自己的存在與價值?還是單純不習慣空白的空虛感覺。
做計畫是控制狂的癖好,把行事曆排滿,讓人有一種沒有虛度的充實感,尤其排滿的都是自己想做愛做的事。但生命想給的不一樣,她想拉我慢下來,體會空白的自由滋味。
我習慣像製作著色本一般,先把每天的輪廓描好,再依次塗上各個美麗的顏色,而生命向我抗議她可是無法規範的有機體,要我帶著未知與開放的心,看著生命如何一刻一刻地在我面前長出來。
在沒有路的地方漫遊,安然一步步、輕鬆往前走,看著道路在腳下長出來。
藍天白雲的晚上跟朋友在大湖散步,朋友眼力好,指出這裡那裡有許多星星,我凝目看去,完全看不到。沒關係,雖然看不到這些星星,但他們總是都在。
更何況,眼前的天空如此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