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耀堂

小高（高天益）是我在台華窯製作彩瓷時認識的噴釉窯燒師傅，每周當我到台華窯三樓的創作空間創作時，總是先到小高的工作場域去和他討論釉色窯燒等等問題。小高誠懇又自信的回應，總是給我在摸索的階段有許多實用的幫助。

雖是在處處陶土的場域裡打轉，但終究不是下田，並不需打赤腳；可是在我的印象裡，小高這人是一年四季、從早到晚都打著赤腳，看起來非常輕鬆自在。有一次我忍不住問他為什麼老是打赤腳？他得意地對我說：「我不穿鞋子習慣了，這幾十年來，我可是省下了不少買鞋子的錢哩！」

有一天，我卻看到小高趿著一雙舊鞋，踱進藝術家群集的創作空間，這可是難得一見的光景。我忍不住問他什麼原因，他說：「這裡的地板比較乾淨，每次我從工廠那邊走過來，都會在這裡拓下腳印，大家一看就知道是我弄髒地板的，所以我要穿著鞋，別人就認不出來。」

他一付常被誣賴的委屈狀，皺著眉頭講得很認真，我聽了哈哈大笑。事實上，在我的記憶圖像裡，小高身上穿的沾著白色釉粉的無袖T恤和卡其休閒短褲，再沒有比他那雙自然又強壯的天足更完美的搭配了。

在工廠裡，大家都「小高小高」地叫喚他，他也從不擺派頭，其實小高深藏不露，除了是噴釉窯燒高手，還是一位通曉命理的高人呢！一九九五年他三十三歲時，開始跟許多位老師學習命相姓名學，如今小高已經是社區大學裡有名的命理學教師。

我問小高，為什麼會對命理發生興趣？他說，就是因為不相信才去學的。小高說，命理學是一種統計學和心理學，如果以學理上來推，是統計學大於心理學；而一般掛牌幫人論命的江湖術士，就是運用心理學大於統計學，但是不管哪一類，對於一個人在生命徬徨無所適從時，命理都有療癒的效果。

小高以他高明的技術為畫家服務，協同畫家的實驗，用釉藥燒出許許多多美好的藝術品，另一方面他也為許許多多徘徊在人生十字路口的人，提供指引的方向，幫助人渡過難關。在我眼中看來，小高的質樸平實一如他那雙大光腳，好似天天都在提示「腳踏實地」就是做人的基本要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