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洪彩鑾

「伯母」這個稱呼，對一般人來說稀鬆平常，對我卻很陌生。

日前智齒有些抽痛，我懷疑蛀牙了，於是到巷口牙科診所看牙，熟識的院長不在，當我躺在診療台時，一位年輕的牙醫師走過來，還沒看清我的臉孔，就問說：「伯母，您哪裡不舒服？」「伯母？」我忍不住當場輕叫了起來。

難道我的容貌像老太太了？這點我絕對不承認，因為前一天參加護理系同學會，大家還稱讚我皮膚好、沒皺紋，年輕得很，而且長久以來，也習慣在職場或被鄰居們稱呼為洪小姐。

我這一輕叫，年輕的牙醫師反而被我嚇了一跳，頻頻道歉說：「對不起，今天不知怎麼了，竟脫口而出，叫患者伯母。」我說：「沒關係，我可能反應過度，其實五十八歲，被叫伯母也不為過，只是您不懂女人心，如果稱呼洪小姐或洪大姐，患者可能會比較高興喔！」他頻頻點頭說：「是……是……」牙醫師仔細檢查和洗牙後，要我拿鏡子自看口腔現況，就在此刻，我突然看到鏡中自己，不知何時，髮梢已鋪上一層白霜，而打掃中抽空來看診的我，穿著寬垮老舊的衣服，果真老態畢露，難怪牙醫師會誤會。

看診結束，牙醫師特地送我到櫃台，我說：「您叫伯母沒錯，今天我真的太邋遢，也該服老了。」他笑著說：「以後，我也會更注意患者的感受。」愉快地終結了我第一次被叫伯母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