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作依然美好

文/王岫 |2012.0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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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出席某文藝活動,自然會碰到許多久未見面的文友們。

文友相聚,不免三句不離本行,提到寫作之事。A君較年長,他感慨近年文學風氣不振,各大文藝雜誌停刊、休刊的很多,報紙副刊也不斷裁減篇幅,許多老作家們只好休筆停寫,六十五歲以上作家,還得靠《文訊》雜誌專門闢一個「銀光副刊」的版面才得以有一塊園地筆耕呢。

B君則較樂觀,他笑笑說:「寫作園地固然縮減很多,但寫作風氣仍然很盛,你們看看,許多年輕人轉戰不須看編輯臉色的網路寫作,每個人自開部落格、經營臉書,自己當版主,自己做寫作王國的國王;或許文學的環境較差了,但我看到我家孩子們天天上臉書塗鴉幾句,我倒覺得臉書或部落格,讓年輕人也能經常執筆寫點東西呢!」

由於活動開始,主持人要致詞了,我們談話中止,不過會後回家的途中,我總想著A君和B君的話。對於寫作而言,今天這個時代,真的如狄更斯《雙城記》開頭的那句話:「這是一個最好的時代,也是一個最壞的時代」嗎?文學風氣的衰退,讓傳統寫作維生的人感到落寞,但網路的興起,卻也能讓年輕人以鍵入文字表達理想、釋放情感和抒解壓力。或許,網路寫作,短暫時間不是成熟作品,但也有不少以後轉化成紙本書籍呢。莫怪國家圖書館統計,每年出版的新書,還是在增加中,真是應了老作家王鼎鈞所說的:「……外面還有那麼多人在寫書!天才捨生忘死,要爭圖書管理員的匆匆一顧。」

但果不從單純或傳統的寫作而言,事實上現在社會大多數人也多少要進行非正式的寫作,寫信、寫日記,發e-mail,甚至寫公文、企畫書、計畫案……等等,大概只要你是白領階級,都免不了要運用思維,組織文字,這就是廣義的寫作了。

所以,不管你是否想成為作家,從中、小學開始,就會有作文課的訓練,大學聯考也要考作文,寫作似乎是追求人生事業發展的一項指標。所以如何蘊釀你的寫作能量,規畫你的寫作方法,也似乎有不少指引書。

要成為一個專業的寫作者,當然更有專業的寫作指引書了,我看過一些這方面書籍的介紹,有的從文法或文體等文字應用的觀點著手,有的從作家親身體驗或寫作藝術著眼。但我印象最深刻的還有以寫作態度來催促寫作的訓練,如美國作家白朗黛(Dorothea Brande,1893-1948)的〈成為一個作家〉(Becoming a Writer)一書,便是以嚴正的目標當做寫作心靈的訓練,她在書中的名言就是:「成為作家的第一步,就是努力移動你潛意識的心靈,到你寫作的手臂」;她要你趕快規畫你一天的寫作時程,假如你計畫好下午四點鐘開始寫作,四點鐘你就要伏案動筆,不能有任何理由拖延!

這真是嚴格的訓練!不是嗎?但許多人寫作不成功,的確是缺少這份毅力。英國作家毛姆(William S. Maugham,1874-1965)沒這麼嚴,他在他的〈寫作回憶錄〉(The Summing Up)一書裡似乎 緩頰著說:「一個作家不僅在書桌前寫作,他整天都在寫作;當他思考的時候、閱讀的時候、散步時候、做每件事的時候,所見所感,都算是在寫作;寫作是全時的工作(Writing is a whole job)」。這雖然沒硬性規定你要毅然準時動筆寫作,卻也點出作家隨時要觀察四方,蘊釀寫作資源或靈感,其實更是困難的功夫。我最近看到美國女作家麥克杜嘉爾(Ruth Doan Macdougall)在她寫的「三句不離本行」(Shoptalk)這篇文章裡,說她必須時時以筆記記下任何所見所聞,甚至於用卡片寫下許多閒言話語,再按主題排列,好方便以後寫作參考,這真是辛苦功夫。

至於多讀、多寫倒是一般寫作指引所揭櫫的不二法則。這不僅是對想成為專業作家的人適用,對一般人的寫作能力也能有所提升。我讀到另一個美國女作家霍維特(Barbara Haines Howett)懷念她母親早年留給她遺產,除了一筆一萬美元的儲蓄金,讓她在困頓時期,還能以這筆錢,先度過當郊區小報寫些專欄或為醫院寫些吹捧廣告文案的窮困生活補貼;這些寫作,雖無法賺甚麼錢,但卻奠定她文筆的磨練。此外,她覺得最重要的是,從小媽媽便陪她讀《小婦人》、《小王子》……等等書籍的經驗,到她初中了,媽媽還常跟她搶著或比賽看一些婦女雜誌上的小說,也買了許多書給她。這些閱讀體驗,不僅是她成為作家的起步,相信也是奠定一般人寫作的基楚,想想看,文筆好的人,不管他寫碩士論文、寫企畫書、寫教案……等等學校或社會工作需要時的寫作,一定也更能得心應手,而他們,也大都從小就多讀多寫,這些都是寫作的無形指引。

專業寫作或許已不如有以前的黃金時代了,但寫作本身,依然美好,仍然值得大家重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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