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鍾孝昇

秋風一過，又到了番茄成熟的季節，雖然農業技術進步，讓番茄一年四季都能生產，但有些品種仍守著該有的時令而生，就像李大哥寄來的玉女番茄。

不同於一般番茄酸澀的味道，這來自南方田莊的玉女番茄，不僅味道香甜，細緻的果肉更是讓人驚喜。一年前誤打誤撞的情況下認識在美濃山郊種植番茄的李大哥，品嘗過他精心培育的「玉女」後，竟讓我這對蕃茄敬謝不敏的人，頓時成了嗜食番茄的「金童」。於是當發現玉女番茄現身在市場時，我隨即連絡李大哥訂幾大箱玉女番茄，一解口腹之欲。

與他用LINE聯絡收貨事宜之際，總是滿臉笑意的李大哥，與我分享全家人到澎湖參加他兒子海軍懇親會的照片。是他看著兒子一身軍裝，以他為榮的模樣，此刻的他應該是全天下最幸福的老爸。

然而在幾張幸福的闔家照後，李大哥悄悄傳來「女兒去年已經去當小天使了！」的訊息。這突如其來的字句，凝結了方才愉悅的對話，頓時不知該如何回應他。

「我真的真的好想女兒」，李大哥用了兩個「真的」，寫出原本該是全天下最幸福的老爸，對女兒化作天使後唯一的執念。

我的思緒回到去年那日，我與朋友參觀完鍾理和文學館，正準備找個農家採買番茄之際，不知怎的，我們莫名停車在這鄉間一處不起眼的平房前，三位老婆婆優閒坐在攤位前聊天，兼賣自家種的作物、醬菜，這正是李大哥的家。

與李大哥相識在他家門口，我們吃了李媽媽醃的客家福菜，買了在地的白玉蘿蔔，也帶回了一大箱甜滋滋的玉女番茄，甚至隔年我還帶著父母親來到美濃，尋找客家農村的傳統風情，這一段忘年的情誼就此展開。現在回想起來，一切似乎都在冥冥之中，有人促成這段緣分。

沉靜片刻，那與李大哥邂逅的巧合因緣，化成縷縷靈感，我以這段話回傳給那思念玉女的爸爸。「李大哥，我想一定是天上那位小天使，安排我來認識你，替他安慰他最愛的爸爸，小天使會保佑著你與全家人。」

在這番茄紅了的季節，我嘴裡咬一口甜蜜的玉女番茄，心裡也咀嚼著天使對父親無垠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