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復

接著，他再發給每個人胡蘿蔔一根，告知大家要懂得父慈子孝，兄愛弟敬，夫和婦隨與長惠幼順，大家從此都要嚴肅對待官法，認真落實國家督責的工作，恭敬節儉守護家業，謙和對待鄉里，心態要平和寬恕，不要輕易發火結群跟人挑釁鬧事惹出紛爭，尤其不要動輒興訟，反而要學習相互禮讓，養成敦厚的風俗。你說這套辦法有效不有效？

在陽明下令各府與各縣全面執行這兩道指示，每天親自層層查驗覆核的狀態裡，各級官員都嚴格看管住自己的轄區治安，深怕有個動靜惹到新任巡撫讓自己被罷官。贛州各縣百姓則寒毛直豎，肉皮都繃緊起來，人人自危，相互盯著鄰居家中動靜，深怕有誰私通土匪連累到自己，並且官民都開始重視儒家倫理教化，不論你說這是真情還是假意，就這樣瞬間徹底切斷贛州居民跟賊寇的聯繫，讓山中賊寇下山都無法獲得任何糧草接應。

這幫子土匪本來就是因為沒飯吃來當土匪，結果你陽明還給大家斷伙食接濟，那大家還不橫豎下山來跟陽明拚命嗎？

陽明想要練出一支真正能戰鬥的部隊，但，贛州既有的官軍都是酒囊飯桶，每個月等著領餉的米蟲，向朝廷請兵更是緩不濟急，每回兵部幫忙請旨，發交各部共同議論，大家講來講去，你說戶部目前得知國庫已沒多餘軍餉支應出征工作，他說吏部關於調動官員來贛州任事有不同意見，我說禮部轉請貴州或湖南那些部落民族的狼兵（或稱土軍）來幫忙當傭兵出征，有關禮尚往來的交易問題反覆商量總是擺不平，光這些官員的口水唾液，就可把事情給淹沒在汪洋大海裡了。

陽明心想：「當年孫子連宮女都能經過三令五申，練成嚴整的女兵，我有什麼不可能化腐朽為神奇？」他把腦筋動到四省兵備官（相當於維護治安的警察單位），命大家挑選驍勇善戰或膽識過人的捕快（包括打手、弩手或機兵），每省派出四百人到六百人，每縣派出八人到十人左右，對這群新組合的民兵加強訓練。

這種把既有編制調出某些人，再集中成立一支新單位的事情，本朝沒有前例可循，沒有人說不行，但同樣沒有人說行，你王巡撫要辦這種新工作，就得要自己籌畫軍餉。

陽明想到兩個財源：首先，江蘇淮河一帶盛產淮鹽，淮鹽經過江西南昌，都需要跟衙門繳納鹽稅，南安與贛州的鹽稅則來自徵收盛產廣東的廣鹽，陽明想要多跟商人徵收些廣鹽的鹽稅，請求除贛州與南安兩城作為經銷點外，包括吉安、臨江與袁州這些地區都可銷售廣鹽，但擴大徵稅比例一倍，卻集中在南安魚尾角設立稅關，嚴厲革除收賄的積弊，確保帳款都能到我巡撫衙門銀庫內：再者，不論是寧波市舶司、泉州市舶司或廣州市舶司這些國際貿易通商口岸，貨品都要依靠運河經過贛江這條水道來展開南北運輸工作，他同樣想要多跟商人徵收些商稅。

通過這兩個辦法，既不直接加重百姓負擔，又能每回增加一點稅轉做軍餉，這對商人無傷大雅，卻能辦成陽明想辦的事情，何樂而不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