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蘇林
兩年前，某電視綜藝節目主持人於錄影現場飆罵來賓的影片外流，引發各界對職場霸凌的討論，近日，教育部也邀請多位網紅「穿制服，反霸凌」，究竟職場霸凌情況是常態還是特例？上班族面對不合理的職權欺壓，應該加倍奉還？還是默默吞下？
10月是「國際反霸凌」月，教育部官方臉書貼出8件繡有污名化綽號的制服，引發百萬人點閱。之後教育部部公布這些制服的主人，全部都是網紅和藝人，包括曾被笑「那個沒X的」HOOK、「娘炮」一謙（各種同學）、「太平洋」癡癡 （ 白癡公主）、「高額頭」莊酷炫（小苦苓）、「歐羅肥」歐陽靖、「綠茶婊」雲蔚（各種同學）、「醜矮子」陳彥婷、「自認為混血」千千（ 千千進食中 ）。
教育部指出，雖然網紅和藝人並非傳統認定的上班族，但霸凌無所不在的情況卻更嚴重。事實上，每個綽號背後都是一個受傷的靈魂，請大家不要以玩笑的心態替別人繡上難以拆下的綽號或形容詞。因為有網紅坦承：「被各方暗劍傷到『連走出門都恐懼』，那種心情真的很痛苦。」
七成上班曾身受其苦
此外，根據人力銀行調查指出，有將近7成的受訪上班族，曾經親身經歷職場霸凌（包括言語與肢體），其中甚至有13.3%「常常」遭受欺壓，亦有5成6是「曾經」遭受過霸凌。霸凌者以66.2%是「主管／老闆」及60.9%是「同事」占多數。
若從性別交叉分析觀察，男性遭受霸凌的比例，高於女性7個百分點。而曾經遭受過的霸凌狀況，主要以「言語嘲諷／辱罵」占66.0%、「背後蓄意中傷說壞話」占55.6%、「精神壓力／被排擠／被忽視」占53.0%、「工作上不給予資源／支援」占50.8%及「打壓工作表現」占36.5%。
調查也發現受訪上班族認為，自己遭受霸凌的原因，主要是「個性溫和老實」、「不迎合討好主管」、「不善言詞／直來直往」、「資歷尚淺／新人倒楣」以及「工作利益衝擊」。
利益衝突加劇大欺小
職場專家李大華表示，職場是一個充滿工作利益衝突的場域，講求個人績效與工作表現，誰能夠在最快時間達成任務，就更容易出線，身處其中的上班族，除了要和同事彼此較勁，部屬之間其實也充滿競爭；而台灣職場文化相對倚重「威權指導」，講求職場輩分與倫理，因此在老鳥「教」與「不教」之間，特別容易讓資淺的菜鳥備感壓力。
李大華提醒，職場中「非強勢」的霸凌行為並不少見，包括冷凍、忽視、孤立……甚至是工作上不給資源等，此種消極的打壓舉動，讓被霸凌者身心俱疲，萌生離職念頭，造成人員頻於流動，而徒然消耗公司人事訓練成本。其次，若霸凌者是來自於管理階層，其霸凌行為也容易被解釋為「強勢領導」，有時連霸凌者都不一定認為自己的舉動是一種欺壓行為，甚至容易被解讀為「求好心切」，以致職場霸凌現象長期存在。
經交叉分析產業結果顯示，以「傳產製造」及「營建不動產」的職場霸凌現象最為嚴重。令人比較好奇的是，當面對職場霸凌時，當事人會選擇「加倍奉還」或是「忍氣吞聲」呢？
向上呈報也難討公道
調查指出，霸凌當事人在面對欺壓時，69.3%選擇「吞下隱忍」、33.4%「等待機會加倍奉還」及28.8%「私下Po文抒發心情」。有高達9成1的受訪上班族，因為遭受霸凌而萌生離意，其中有5成7的人因此而辭去原職，選擇遠離是非之地。
調查亦發現，有高達7成2的受訪者，在遭受霸凌時「不會」呈報上級，僅2成8 選擇為自己伸張正義。不過，遭受霸凌時，呈報上級也不見得真能討回公道，數據顯示，35.0%的主管會採取息事息人態度「要求部屬隱忍吞下」，其次24.3%是「不想介入／事不關己」及22.4%會「按照公司流程秉公處理」。
李大華指出，職場霸凌不但對員工造成心靈傷害，同時也會影響同仁工作情緒及績效，造成工作進度延宕、向心力低落等負面效應，使得不少上班族消極以對，採取「低姿態」生存之道。
職場正義仍有待正視
而觀察各霸凌場域，愈是封閉的工作環境，愈容易出現職權欺壓情事，例如傳產製造業的管理風格相對講求職權位階，管理方式較制式僵化，間接造成被霸凌者因畏懼權勢而默默吞下委屈，亦不知該如何對外求援申訴，以致隱藏霸凌黑數。
而營建不動產業的工作環境雖然看似開放活潑，但坊間不乏房仲業打出師徒制的訴求，由學長姐帶領新人從業，然而在工作資訊不對稱、資源不均衡的前提下，菜鳥易淪為有心同事刻意排擠的對象；再者，傭金分紅的薪酬制度，更讓營建不動產業的從業人員競爭心態加劇，導致霸凌現象時有所聞。
李大華建議上班族，面對職場霸凌必須掌握「三ㄩㄢˊ法則」：平時廣結善緣、需要時尋求支援、時時累積資源，面對欺壓保持不卑不亢、理直氣和的態度，時間久了自然能站穩腳步，贏回同事與主管的肯定。若不堪持續遭受職場霸凌，不妨循體制內申訴管道，透過性平會、人評會等機制約束加害者行為。
案例1
杜先生被污衊壓力好大
今年26歲的杜先生，談到先前在藥妝店工作被欺負的事，就咬牙切齒、憤憤不平。
其實，杜先生的同事、主管人都很好，唯獨一位藥師常常以前輩身分欺壓他及另一位女工讀生。尤其該藥師常無中生有向主管打小報告，為他們冠上莫須有的罪名。而且，甚至還跟同公司的另一位化妝師說長道短，導致其他同事逐漸與他們疏遠。
除了背後污衊，面對面時，這位藥師常口不擇言飆罵三字經，明明不是主管，卻表現出一副上司的姿態，命令他做非分內的工作。工作不被尊重，加上其他同事不信任，每天上班精神壓力大，不僅杜先生，跟他同期的另一位女工讀生最後也精神壓力大到害怕的不敢去上班。所以半年後，杜先生就辭職轉而從事餐飲服務業了。
案例2
Rebecca被離職吞下悶虧
52歲Rebecca，去年底結束了一段不愉快的工作經歷。她說，前一份工作擔任旅遊業內勤人員，熱忱工作表現積極的她，成功開發3筆交易，成交後卻拿不到任何開發獎金，少賺3萬元不說，主管也不挺她，只交代要繼續協助開發客戶，讓她暗吃悶虧。
後來因為不小心受傷跌倒，她在醫院幾乎躺了一個半月，但在第二個星期時，公司就派人把離職證明拿到醫院要求她簽，她提出「留職停薪」建議，公司不允許，也不願開立非自願離職證明。
Rebecca認清事實後，終於在去年底主動離職，並在今年三月找到同樣的業務工作，月薪還比前一份工作多了幾千元。「規模愈小的公司愈容易欺負新人，因為人少、資源有限的情況下，工作競爭更加激烈。」Rebecca如今沒有再遭受不公平的對待，所以她很滿意現職。
案例3
林小姐被歧視孤鳥難鳴
30歲的林小姐，高職餐飲科畢業後，在飲料店擔任店員。由於她身高接近170公分，體重也接近100公斤，加上特別低沉的聲音和中性外表，讓她成為同事私下議論的話題，感覺自己被集體霸凌。
在門市時，林小姐常被孤立排擠，包括部門聚餐卻不通知她，同事們有意無意的冷嘲熱諷，甚至被主管刻意加重工作量，無形的壓力，導致她經常失眠，到凌晨兩三點才能入睡。歷經長達一年的霸凌和歧視，她終於主動離職，希望重找一個友善的職場投入。
林小姐認為，職場上不該講求外表，而應講求實力。為了提升自信，她願意改變外表，報名健身房運動，看中西醫調理體質減肥，但不論外表如何，同事都沒有權利嘲笑和議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