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荷

父親生性節儉，也十分惜福，長年在田間工作，衣物因為勞動難免破損，但他總是要等到真的沒法穿了才肯罷休，從我們眼中看來實在匪夷所思。但是父親自有一套生活哲學，即使我們說要買新的給他也依然不為所動，說反正是在田裡工作，不會失了誰的顏面。

只是長褲也就罷了、T恤也就算了，父親竟然連內衣破了也還繼續穿。母親看不過去忍不住叨念，父親卻只是靦腆地笑笑說：「還可以再穿一陣子啦，不礙事的。」我們拿父親沒轍，都說「孝者，順也」，也只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隨父親去了。

中秋節時，女兒回來探望外公、外婆，父親十分歡喜，話匣子打開後，天南地北聊個沒完。聊著聊著，女兒的眼睛停留在外公身上，久久移不開，父親問哪兒不對了嗎？女兒說：「阿公，你的內衣都破了，怎沒換新的穿？」

她舅舅剛好在一旁，代為回答：「阿公不是沒有新內衣，而是現在的內衣都是針織的，他穿不慣。可是以前的那個牌子，現在已經買不到了。」真相大白後，女兒當場拍胸脯保證，說現在網路很方便，沒什麼找不到的。

一上網搜尋，果然有了眉目，竟然還真的在市區的一條小巷子內，找到了一家經營超過四十年的老店。店員到倉庫裡翻找出好幾件棉質內衣，女兒歡喜買下後直奔外公家，老人家又歡喜又感動，直嚷著要給錢，但女兒又怎麼可能會收呢！

女兒說，阿公是個惜福的人，當孫女的只不過是盡一分心意，能夠如願以償買到，她比誰都開心。女兒的舉動也讓父親感到十分窩心，小小秋節禮物，老人家穿在身上，臉上浮現無限歡喜。

愛無他，看見迫切的需要而已。一場及時雨，滋潤了老人家的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