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古傲狂生

《紅樓夢》一書，對中秋節有兩次濃墨重彩的描畫，小說裡的中秋又是什麼光景呢？

提到《紅樓夢》的中秋節，不能不提七十六回的大觀園中秋即景聯句三十五韻，這是黛玉、湘雲和妙玉三位金釵的杰作。我們不妨以這首排律詩為提綱，來窺《紅樓夢》的中秋節吧。

「三五中秋夕，清遊擬上元」，元宵節和中秋節乃小說裡兩大傳統節日。《紅樓夢》的「序曲」──甄士隱和賈雨村的故事，就始於中秋，賈雨村吟詩，甄士隱慷慨資助；而甄士隱家的不幸也始於元宵，先是英蓮被拐，後是甄家失火。除此之外，兩句詩中還有一關鍵詞「清遊」，即清雅遊賞，出自西晉潘岳的〈螢火賦〉。清遊是本詩和本回的基調，雖然高雅，但孤獨和冷清卻籠罩了大觀園。

「幾處狂飛盞？誰家不啟軒？」中秋節團圓日，家家戶戶都會舉行家宴，甄士隱如此，賈府亦如是。小說裡，寧國府在八月十三日舉行小型宴會，賈珍、邢大舅、薛蟠一幫子紈絝聚在一起花天酒地；十四日，賈珍又和眾姬妾在匯芳園從綠堂晚宴。中秋節當晚榮府晚宴才是重頭戲，賈母、賈赦、賈政、賈珍等匯聚一堂，大觀園兒女裡，李紈、鳳姐、寶釵姐妹未至。啟軒就是開窗戶，中秋夜天高氣爽，正是賞月的好時候，打開窗戶就可看見月亮啦。

「爭餅嘲黃發，分瓜笑綠媛」，月餅和西瓜乃中秋當紅食品。七十五回賈珍吩咐佩鳳，由尤氏安排分送月餅與西瓜，賈珍到了榮府，賈母還說月餅不錯，只西瓜中看不中吃。賈珍說，新請了個餑餑廚子，西瓜不知怎麼回事，賈政幫腔說，許是今年雨水太多導致的。

「蠟燭輝瓊宴，觥籌亂綺園」，瓊宴、綺園都是好詞，透著富貴氣象。七十五、七十六回都提到了榮府中秋晚宴先到嘉蔭堂月台，因賈母說賞月是山上好，眾人移步凸碧山莊大花廳。之後，黛玉和湘雲兩人到凹晶館聯詩，又遇到妙玉，妙玉續詩中有「鐘鳴櫳翠寺，雞唱稻香村」，想來離這兩處也是很近了。觥意為酒器，籌意為酒令；觥籌自然是晚宴的重頭戲。

「分曹尊一令，射覆聽三宣。骰彩紅成點，傳花鼓濫喧。」分曹、射覆都是酒令，其中射覆很有難度，六十二回，寶釵曾笑說射覆是令祖宗。骰彩紅成點，說的是擲骰子；傳花鼓濫喧，說的是擊鼓傳花。七十六回賞月，賈母就命折一枝桂花，擊鼓傳花取樂。

「賞罰無賓主，吟詩序仲昆」，擊鼓傳花，賈政、賈赦得花，分別說了笑話，寶玉得花則作了首秋詩，賈蘭和賈環也都跟著作詩。再加上黛玉、湘雲和妙玉聯詩，這才應了吟詩序仲昆。

「簫增嫠婦泣，衾倩侍兒溫」，妙玉續詩提到了簫，賈府兩次夜宴，第一次佩鳳吹簫，第二次賈母命人在桂花樹下吹笛，十分雅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