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讀的圖畫書】踏實生活用心感受《巨大無比的小東西》《蜜糖與細雨食譜》

文/施佩君 |2019.0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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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無比的小東西》圖/三民書局提供
《蜜糖與細雨食譜—25種奇思妙想的魔法情緒配方》 圖/步步提供

文/施佩君

最近經常下雨。小孩沒事也打著傘走入雨中,「我喜歡聽雨水落在傘上發出的聲音,答、答、答……」小孩隨著雨的節奏輕快地說,那「巨大無比的小東西」正落在他因咯咯笑而抖動的肩上。

幸福不是千篇一律

義大利圖文作家碧翠絲.阿雷馬娜的繪本《巨大無比的小東西》有著少見的25×34公分、接近B4紙張大小的大開本設計,每一頁都是大幅插畫,具體化「巨大無比」;而謎語式的將主題濃縮凝煉成一個「它」字,以如詩般的簡短文字帶出種種描述,輕巧的放入每一個跨頁,則形象化「小東西」的細小、微不足道。究竟「它」是什麼東西呢?

作者在書末揭示了解答:「曾經有那麼一天,人們把它叫做幸福。」是的,我們知道了夏日沙灘上從男孩腳邊輕輕走過的、女孩像抓蝴蝶那樣想要捕捉的、家裡養鱷魚的太太在門口等待的、老先生從雪花裡嚐到的……是幸福。可是,「曾經」這兩個字多麼叫人疑惑,曾經?現在呢?現在它叫做什麼?還是幸福嗎?

村上春樹在他與安西水丸合著於一九九六年出版的隨筆散文集《尋找漩渦貓的方法》一書中,創造了一個名詞:「小確幸」,並貼心的在後面加上括號解釋:「微小而確實的幸福感」,並且舉例就像是「在夏季耐著性子激烈運動後,來杯冰涼啤酒的感覺」,與碧翠絲.阿雷馬娜繪本所描述,似有異曲同工之妙。然而,在「小確幸」一詞流行之後帶來的追逐風潮,卻也扭曲了這種隱身於日常中的幸福的含義,小確幸並非由欲望滿足所製造,也不是對於現實視而不見的鴕鳥心態,說小確幸是喝杯冰涼的啤酒,其實是斷章取義,村上書裡完整的句子是:「為了找出個人生活中的小確幸,還是需要或多或少有類似自我節制的東西。例如忍耐著做完激烈運動之後,喝到冰冰的啤酒之類的。」自我節制才是小確幸的前提;對於村上而言,沒有忍耐著做完激烈運動光是喝著冰啤酒,何有可欣?何有可幸?

回到碧翠絲的繪本,我們更不難讀出幸福這小東西的巨大力量正是因為踏實生活著、用心感受過,而能在出其不意的某個瞬間捕捉到那種「一切都很美好」的狀態──幸福落在肩上。

然而,幸福不是千篇一律,也沒有公式可循,幸福是複雜多義既主觀又客觀,所以碧翠絲要畫那麼多人物,在每一個粉蠟筆搭配拼貼構成的畫面裡,隱藏一個私密的、無可取代的故事,在糖果盒裡的幸福、在眼淚裡的幸福、在氣味裡的幸福……都是不一樣的。也許因為似曾相識勾出讀者的故事,那麼閱讀本身也將成為幸福的交會。

人生最重要的東西

讀完《巨大無比的小東西》,如果你還想問要怎麼做才能得到幸福?那麼我只能推薦一本「武功祕笈」:《蜜糖與細雨食譜——25種奇思妙想的魔法情緒配方》,請試試「用踢踏舞步把蛋餅翻面」這一招。

這本創意十足的繪本將各種情緒打散,混合想像、幽默攪拌均勻,加上童心調味,自由發揮出前所未有的人生食譜。裡頭的文字,乍讀之下是無厘頭、不知所云的字句,細嚼慢嚥後在領悟的瞬間卻會讓人撫掌大喊一聲:「實在太黯然了,太銷魂了!」我竟從字句裡嘗到的是最貼近情緒本質的五感體驗。

作者夏娃.曼薩諾一定是有極敏銳的心思、超乎常人的想像,或許還有一部神奇心靈訊息轉譯機,才能完成這樣的一本書。在《蜜糖與細雨食譜》裡,每一道情緒料理的「擺盤」也充滿巧思,莫妮卡.古鐵雷斯.瑟爾納用各種繪畫技法構成充滿藝術感的圖像,與文字作者一起用幻想詮釋情緒,有時正經八百,有時令人發噱,有時發人深省。

取名「食譜」,把情緒當作客體來認識,這本書要強調的是察覺與感受。如同她們端上的最後一道食譜是這麼說的:「我早就知道你知道懷有情緒是一種很有意思的事情,所以不需要告訴你要對情緒負責。所有的情緒都用一把鑰匙鎖在心裡,但是心房沒有鎖,而你以後才會明白鑰匙有什麼用處。」這道料理的名字是「自由」。

如同譯者李家蘭於序中所說:「夏娃的食譜要從感知訓練達到感性熟練,幫助我們遠離『知道該做什麼』,接近『知道想做什麼』。」所以請放心,書裡不會有任何深奧的名詞理論,也沒有讓你產生罪惡感的教訓,也不需真的走進廚房。對了,關於消除罪惡感的食譜,夏娃是這麼建議的:「每個月都要把『自我』像地毯那般拿出來晾一次;『自我』住在人類身體裡,是一種無法歸類的寵物。」

《小王子》告訴我們:「人生最重要的東西是看不見的」,閱讀這兩本繪本更能體會這句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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