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黃素華

碧空如洗倚山窗，黃欒一帶抱風廊；白雲騰空思鄉情，芒花遍野喚遠人。秋色繽紛、禾黃葉紅、湖翠黛粉……真個是添愁思鄉的時節！妹妹特地來電描述政大醉夢溪畔那數大的甜根子白芒，在燦日下閃耀著無邊秋意，她說︰「姊啊，我們平溪的高山芒也正抽著淡淡棕紅的芒花，妳真該回家看看的！」

或許我真該沿著鄉愁，像鮭魚一樣溯流返回故居，看看居住了十七年的紅磚屋，看看十七歲那年匆匆搬離來不及好好告別的老家，以及來不及好好整理的悲傷。

記憶裡的故鄉平溪充滿秋天的惆悵，貧寒的家境掀起父母親無休止的爭吵，因此從小我們就參與賺錢的一咖。我們背過林務局的樵木、磚頭、煤礦、竹筍、竹子、一大袋塑膠花、電子零件……同甘共苦的親情早已超越窮困帶來的悲憐。直到十七歲那年，父親在一次礦坑瓦斯氣爆驟然離世，頓失依怙的我們在辦好喪事後半年，搬離杳無人煙的山居，住進六坪大、沒有浴廁的工寮裡，住到小弟國中畢業才遷居木柵。

前幾年老媽退休後，喜歡回老家種菜，兄弟姊妹不捨老媽沒個遮風避雨的休息處，決議要讓老屋重現風華，大家各出資幾十萬，保留尚未傾頹的紅磚牆，加以補強、加蓋鐵皮屋頂等等。簡陋的山居一完工，老媽更常回去種菜了，她說種菜時可以忘記煩惱，還可以找鄰居開講；山居因此也提供了假日時大夥兒齊聚一堂的好所在！

滿山遍野的芒花翻飛，這是我童年熟悉的秋景，是的，我要回家看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