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酸檸檬

被視為「日本動畫電影三巨頭」之一的動漫畫家大友克洋，他為描繪工業城市的準確工筆畫風、配合科技發展的的速度感分鏡，以及冒險十足卻又隱含深意的故事情節，在一九八八年的《阿基拉》裡發揮得淋漓盡致，為他贏得了世界各國對於日本動畫的注目，後來更深深影響到押井守的《攻殼機動隊》的出現。在台灣，大家比較熟悉的應該是二○○四年上映的《蒸氣男孩》，延續《阿基拉》關注的主題，卻開創出另一個更具現實感、寫實的面向。

科學為了甚麼？

故事特別設定在一八六六年的曼徹斯特，那是工業革命開始的地方。大友克洋刻意將故事放置第一次工業革命之後、科學才剛發展起來的最初階段，探討人們對於科學發展的各種態度和想像。

史提姆（steam，也是蒸氣的意思）一家，祖、父、子三人，代表了對於科學能源的開發、承繼與反思的結構。祖父洛伊德博士是開發新能源的人，但同時他也是唯一真實接觸過前工業時代的人，對他而言，科學是用來找尋、開啟宇宙真理的工具，思想裡仍然尊崇與敬畏自然。而兒子愛德華就完全是啟蒙時代的人，深信科學會為人類帶來進步與平等，即便是戰爭也一樣。至於主角「蒸氣男孩」雷，導演刻意用一個孩子為主角，他仍保有對人的最基本關懷，加上承襲祖父與父親的科技天才，他看似泅游在祖父與父親，甚至兩個國家集團的軍備競賽陰謀裡，但其實扮演了警醒與橋梁的角色。似乎導演要說：在天真與無畏裡，我們才看得清楚，什麼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人心放在第一位

「科學」，就像在《阿基拉》裡的能量，都被呈現為一種中立而純粹的東西，能被人高度利用，有了「它」，就有權力，就能駕馭世界。但相對的，也可能摧毀人類社會。在建設與毀滅之間，有什麼應該是發展科學技術時最需要思考的主題？細究影片內容，當盛大豪華的科學博覽會在倫敦市中心蓋起，實際上的城市街道裡卻充斥著因工業革命發展而被資本剝削、承受貧窮的人民。而作為雷的另一個補充人物的財團千金史考蕾特，剛踏上英國時，便抱怨河水帶來的臭氣和整個城市的汙穢，這除了呈現千金小姐的傲慢，卻也說明了工業化對環境的惡劣影響。更別說在軍備戰爭裡，以人當炮灰的顯著意象了。於是，小男生和小女生，儘管有著年齡與階級上的限制，但透過「人最重要」這個理念，不但突圍而出，甚至不惜拆解科學工具，致使城市的傷害降至最低。

故事最後，爺爺精心建造的蒸氣城傾頹了，而倫敦城裡充斥由高壓蒸氣形成的、像是「核冬天」的冰凍雪景景象，雪景紛飛，一碰即逝。那是在科學剛剛開始的時代，若是在核子爆發的未來呢？雪景的浪漫轉換成核子的輻射顆粒，人類會變成怎樣呢？導演的反思很嚴肅，在震撼於影片的聲光音效之後，我們得回到最初，思考科學的初衷究竟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