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張遠

很小的時候我是奶奶的跟屁蟲。那時候家境清貧，家裡每每遇到困難，我便被她拉到小村邊，在她的指揮下畢恭畢敬的給佛菩薩磕頭。然後她便挪動一雙小腳，心滿意足的提著竹籃返回家中，一路蹣跚。此時我們各自歡喜，因為我得到了供果，她得到了心安。那時候，供果、佛陀都在竹籃裡。

小學的時候，父親跑運輸，難免遇到風雨而晚歸，而每當這時，媽媽就在家中坐立不安，不能入眠，只聽到那句「阿彌陀佛」在她的嘴中不斷的呢喃。我眼巴巴的看著她並和她一起誦念，祈求著父親平安。那時候，佛陀在我和媽媽的心間。

及至初中，我們中學叫嚴佛寺，顧名思義，它由一所寺院改建。名雖為寺，但除了偶爾一些小腳老太還會在校園邊的幾塊殘存的石牌前燃幾炷香外，沒人再會把它和寺廟相關聯。中考（高中招生考試）的時候，把我們一直帶大的老師語重心長：「希望佛祖保佑，這次考試是你們一生的關鍵。」我彷彿看到了老師眼中噙滿了期盼的淚水，我們也雙眼模糊並都暗下決心。那時候，佛陀在我們和老師的淚眼中間。

這就是佛陀在最初在我心中種下的種子：佛陀那時在兒時的我的心中，化身為滿足；佛陀那時在奶奶的心中，化身為安心；佛陀那時在媽媽的心中，化身為牽掛；佛陀那時在老師的心中，化身為希望。雖然，那時佛陀在我腦海中並無雄偉的具象，但在心中卻無比神聖和高大。

佛陀的庇佑，我順利走出鄉村，一路學習工作，落腳在了上海這個大都市中間。充裕的物質生活讓我們閱盡人間繁華，同時也有了更多的機會走進各地雄偉的寺院。

我依舊頗為虔誠的在香煙繚繞的大殿前上香祈願——雖然自己也記不得有哪些靈驗哪些不靈驗。可是每次歸來，心裡都一片茫然，滿心的失落感，似乎總也找不到以前佛陀的影子，彷彿佛陀總是和自己漸行漸遠。無助的我遍尋各地道場，四處苦苦尋覓，卻還是不得見。名山大川中我放聲的呼喊：我慈悲偉大的佛陀，您去哪了？

一次偶然的機會，我走進上海星雲文教館。大師悄悄的告訴我，佛陀並沒走，他還在！他不僅僅在廟宇殿堂，而且依舊在你身邊。你現在苦求而不得，因為佛陀不是為求而來，而是為修而來。修己度人都是修佛，因為你也是未來佛中的一員。生活中，佛法無處不在，只需勤修，佛自然而現，因為祂就在人世間。

我恍然而悟，是啊，佛陀祂從未走遠！數度苦尋而不見，是自己內心的迷失而不得正見。佛陀依舊無處不在，時時刻刻就在我們身邊。當正知正念在我心中重新升起，我苦苦追尋的佛陀又逐步變得清晰，充滿著力量和智慧，光芒萬丈的示現在我心間。

此時的我，彷彿又看到了過去純真的自己，同時也找到了過去佛陀的影子，祂依舊那麼神聖，那麼高大。我又重新沐浴在佛光之中，不禁心生自在，滿是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