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楊慧莉

「佛要金裝，人要衣裝。」這句話顯示穿著的重要性。無怪乎時尚業永不退潮流，服飾業占了百貨商場的最大宗。然而，業者如想在這強調新穎、不斷推陳出新的行業裡屹立不搖，甚至占有重要一席之地，可就不容易了。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莫過於時尚教主香奈兒；她的一生充滿傳奇，不僅在女力尚未抬頭時創業，還用自己的名字打造品牌，在歷經時間的考驗後，她的名字和商品今已成為「品味」的象徵……

生命軌跡
孤兒到時尚教主

可可．香奈兒（Gabrielle Bonheur "Coco" Chanel, 1883-1971）出生於法國索米爾市（Saumur）。父親為攤販，母親在她年幼時因病辭世，此後她與姊姊便被送往孤兒院，讓修女們撫養長大，並跟修女學會了對她未來事業極有幫助的女紅。

「可可」是她的小名，來自她另一個短暫的歌唱生涯。她曾在咖啡廳駐唱，藝名就叫「可可」，據說這名字來自她當時常唱的一首歌。

兩位情人助創業

歌唱生涯中，香奈兒遇到了年輕多金的法國軍官巴森（Etienne Balsan）。交往期間，她開始設計帽子，並在巴森的襄助下，一九一○年於巴黎康明街區（Rue Cambon）開了一間帽子精品店。帽子事業在女星朵玆雅特（Gabrielle Dorziat）戴上產品入鏡並上了時尚雜誌版面後，生意開始興隆。

巴森喜歡香奈兒，卻沒打算娶她，只想把她當情婦，香奈兒只好琵琶別抱，轉而與巴森的朋友蓋波（Arthur "Boy" Capel）結交，蓋波是一位有錢的英國人。帽子事業起飛後，香奈兒不以此為滿足，打算拓展業務，進軍服飾領域。一九一三年，她在蓋波的資助下於多維爾（Deauville）開設了一家時裝店，賣起高級休閒服。

據說，香奈兒在多維爾某個冷冽的日子穿著一件舊的運動衫出門，引來眾人前來詢問「在哪兒買的？」她二話不說，隨即告訴對方自己可以幫忙做。這是她的品味首次獲得肯定，她的財富也由此建立。

進軍香水登高峰

除了以品味起家，香奈兒的店面設立在時尚街中心，也頗具優勢，在這裡她賣帽子、夾克、毛衣、水手服等。此外，她還招兵買馬了兩位家族成員，一個是姊姊，另一位是年紀與她們相仿的阿姨，這兩人穿起香奈兒所設計的服飾，走出店面，把時尚街當伸展台，在上頭來回走秀，當起活廣告。

此後，香奈兒的事業在品味和生意頭腦相乘相加的效果下蒸蒸日上。一九二○年代，她進軍香水業，推出史上第一瓶以設計師的名字和其幸運號碼命名的香水「香奈兒5號」，從此她的事業邁向另一個高峰。

對香奈兒而言，香水「雖看不見，但聞後令人難以忘懷，是時尚的終極配件，預告某人的到來，延後某人的離去」。曾有人問她該在哪裡使用香水，她給了一語雙關的回答：「在你最想被親吻的地方！」

起伏跌宕再出發

儘管事業成功，香奈兒的情場卻未能一帆風順。與蓋波相戀多年後，蓋波用情不專，讓香奈兒拂袖而去。之後，她認識了富有的西敏寺公爵，兩人展開了一段長久的愛戀關係。公爵曾向香奈兒求婚，但遭到香奈兒的婉拒，因為「這世上可以有很多西敏寺公爵夫人，但香奈兒卻只有一個」。

一九三○年代的全球經濟大蕭條對香奈兒的事業造成衝擊，但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卻是後來爆發的二次大戰。戰爭來了，她解散員工，關門大吉。德國占領法國期間，由於她與一個德國軍官的好關係，讓她得以繼續住在以飯店為家的麗茲酒店（Hotel Ritz）。戰後，她遭審問，最後據說是在英國首相邱吉爾的協助下從通敵的罪名中全身而退。

儘管逃過公審，香奈兒卻難逃輿論的制裁，她的同胞視她與德國納粹軍官的關係為對祖國的背叛，她為了避風頭只好遠走他鄉。

七十歲時，香奈兒重返時尚業。一開始，她受到嚴苛的批評，不過她那女性而舒適的時尚設計很快的再度擄獲全球消費者的心。

一九七一年，香奈兒香消玉殞於麗茲酒店的寓所，享年八十八。她的告別式上有上百人參加，多人穿上香奈兒套裝，向這位二十世紀的時尚教主致敬。

締造經典
創造女裝新樣貌

香奈兒死後約十年，時尚老佛爺拉格斐（Karl Lagerfeld）接手香奈兒集團，繼續貫徹香奈兒的設計精神；在拉格斐管理下，香奈爾在巴黎的設計工作室，至今仍是時尚界的頂級工作室。

今日，香奈兒品牌是經典、品味、甚至奢華的象徵。上百年的老店在百變的時尚界仍能屹立不搖，靠的是不退流行的「經典」產品。有趣的是，香奈兒的經典中蘊藏著一股反動的力量，她的設計至少有三項重要突破，讓她走在時代尖端，成為時尚先鋒。

◎中性化穿著

在一九二五年，香奈兒引進了無領外套、合身裙、褲裝；她的設計加進了男裝概念，強調舒適，幫助當時的女性擺脫束腹馬甲等各種限制行動的服飾。

◎穿出黑典雅

另一個香奈兒於一九二○年代引進的革命性設計是黑色禮服。過去，黑色在許多地方都與喪禮聯想在一起，但香奈兒的黑色禮服設計顛覆了傳統意象，讓人發現穿著黑色晚禮服赴宴的仕女原來也可以這麼高雅。

◎讓配件說話

香奈兒的服裝設計簡潔大方，為了避免單調，她善用珍珠、珠寶、蕾絲等配件，藉以襯托衣服的簡潔高雅，因而開啟了在一般服飾搭上配件以增色的流行趨勢。她尤其偏好大膽而獨特的珠寶配件。

奢華就該舒適

香奈兒對女性時尚和穿著的主要貢獻有：黑色洋裝、長褲、運動衫、品牌香水、服裝珠寶配件、香奈兒外套等。她大膽採用男裝設計理念，把服裝變得不分男女，皆適用；在戰爭期間，她甚至把男人內褲專用的平價柔軟布料拿來做寬鬆的長褲，讓女性穿得舒適，工作時能自由活動，因而提供婦女一個既時尚又實穿的新款服飾。

衣服，用以蔽體，但對香奈兒而言，除了保護和美觀的功能外，還應加上「舒適」，因為「奢華就該舒適，否則就不是奢華了」。

精神遺產
自主人生的典範

說起香奈兒對世人的最大貢獻，大概就是她抓住時代的變動氛圍，讓女性穿著從此改觀，給予女性權力去追求盡善盡美，而不再苦苦追求美貌，只為了走上紅地毯。

拒絕命運的安排

香奈兒在設計上，注入她的情感和想法；她不在乎別人怎麼想、自己的設計能否被人接受，只是單純的想落實自己對時尚和創業的夢想。

結果，她不僅徹底改變女性的穿著樣貌，還讓女性對自身另眼相看。她讓全球女性看到她們可以獨立、堅強又同時很時髦。回到上個世紀二○年代，婦女穿著保守，被視為矮男人一截，但香耐兒把她對時尚、堅強和女性自主權的想法都融入她的設計裡。

香奈兒的一生傳奇，常讓她有感而發，說出許多睿智之語。舉例而言，她因出身卑微，又逢亂世，即便拿了一手爛牌，卻拒絕命運的安排，於是她說：「我的人生未曾取悅於我，我就自創人生。」她以投入時尚產業開創自己想要的人生，而且非常成功，但她的情感之路卻未曾順遂，遇過不少讓她心儀卻也讓她心碎的男人，讓她發現「只要知道男人跟孩子一樣，你就什麼都懂了」，且決定「與其在意別人的背棄和不善，不如經營自己的尊嚴和美好」。她的尊嚴還特別體現在這句令人莞爾一笑的話語裡：「我不在乎你怎麼看待我，反正我根本也不會考慮你。」如果女孩們要找出一個活出自信且自立自強的女性楷模，作為學習對象，香奈兒絕對是不二人選。

人人都能香奈兒

一九五四年，香奈兒以七十一歲之齡重返時尚界，設計了短厚呢大衣、喇叭褲等多款在戰後時期造成流行的服飾，不僅證明她寶刀未老，也證明她創意無窮，以及她所偏好的簡潔自然風格已成經典，深受許多仕女們的喜愛。

而今，斯人已遠，但香奈兒的影響力仍在，且看每年巴黎時裝周有無數好野人以天價，搶著入住香奈兒曾住過的麗茲寓所，即可見一斑。一九三四年，香奈兒搬進了麗茲酒店，這一住就是三、四十年。她辭世後，酒店為了紀念這位尊貴客人，將她的長期包房更名為「Suite Coco Chanel」（可可．香奈兒套房），並噴上她的招牌香水「Chanel 5號香水」。

對一般老百姓而言，我們可能一輩子都無緣見到香奈兒的香閨，也可能阮囊羞澀的買不起香奈兒高檔貨。但她以設計解放婦女行動和自我認知的新時代精神，卻是每位女性都可以仿效，並落實在生活裡的。

是的，每個人都可以活得自主而獨立，不管是男是女，都能像香奈兒那樣，追求一種舒適但不一定奢華的人生，並在其中經營個人的尊嚴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