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遺產專題5 古運河 煥發新經濟

文/記者段菁菁 |2017.1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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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河杭州段夜景。圖/新華社
運河夜景。圖/新華社
運河拱宸橋。圖/新華社

文/記者段菁菁

由於水運的成本低,自古以來,大運河對於中國經濟的繁榮和穩定扮演重要角色,即使到了今日,運河在浙江、蘇南一帶依然發揮著重要的運輸功效。

包括浙東運河、隋唐大運河與京杭大運河的「大運河」,2014年躋身世界文化遺產,這項成就不僅讓大運河在傳統運輸功能弱化的今天,重新在歷史文化和現代文明中找到新的平衡點,也讓「枕水而居」的運河人,迎來新的明天。

客觀來說,在那些南方城市的興盛裡,運河並不是唯一動因。但假如沒有運河,皖南的鹽商不會聚攏於揚州,蘇州的刺繡、印書不會如此快速地通達全國,而杭州的「駢牆二十里,開肆三萬室」怕也要打個折扣。二○一四年,中國大運河成功躋身世界文化遺產,讓世界第一大運河在傳統運輸功能弱化的今天,重新在歷史文化和現代文明中找到新的平衡點。古韻煥發新生,這也意味著「枕水而居」的運河人,將迎來新的明天。

跑船人的昔與今

運河,就像農耕文明遺留的一條漫長的工業流水線。由於水運的成本低,運河在浙江、蘇南一帶依然發揮著重要的運輸功效。「跑船人」施仲慶看著運河川流不息的繁忙,從船的牌照就能判別它來自哪裡,從它吃水的深度就知道它這一趟跑路的行情。

施仲慶從二十二歲開始跑水運,當溝通大運河與錢塘江的三堡船閘打開後,他成為首批過閘船戶。「小船戶們都卯足了勁兒,駕著貨船,經過運河、太湖前往江蘇,將一船船石子運回杭州。沒有這座船閘,小船戶不可能生存下來。」

從早期的木質船到水泥船,再到如今的鐵船,幾十年轉眼而去,施仲慶成立了航運公司,擁有二十多條五百噸以上級別的貨船,依然行駛在這條黃金水道上。「舊船要廢棄,船的更新換代讓人看到了時代的變遷。運河上的貨船除了運力的增強,跑船人的生活質量也有了長足的進步,衛星電視、冰箱、洗衣機等家用電器都已裝備,甚至有一些船上還裝了無線上網。」

隨著大運河最初的漕運功能漸漸淡化,景觀、生態、文化及客運觀光等功能日益凸顯,一批新的「跑船人」應運而生。

「一九九九年我來到杭州,跟著親戚在運河上跑船。水手、船工、雜役,什麼都做,後來考了證照當了船長。」來自江蘇鹽城的宋廣齊,穿著藍白工裝,站在武林門碼頭的岸邊回憶往事。作為中國大陸首個開通水上公交巴士的城市,杭州水上巴士最初的定位是運河觀光,此後,為緩解市區交通壓力又開通了公交運輸功能。二○一○年,宋廣齊正式成為一名水上巴士司機。他說,「一開始坐水上巴士的人不多,運河申遺成功後,遊客人數直線增長。原來每天夜遊跑一班,現在要跑四班。」

或許是從小耳濡目染,二○一一年,女兒宋菲菲跟隨爸爸的腳步進入水上巴士公司,成為船上的講解員。「從小跟著爸爸跑船,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拱宸橋和北星橋碼頭,運河沿線老一點的橋,我很小的時候就能一座座報出來。」

除了開船,宋廣齊閒暇時間一直沒閒著,經常翻看運河的歷史,如京杭大運河的前世今世,龍山閘、白塔的歷史等,他都能說出一段故事來。宋廣齊說,他學習運河歷史,一是自己喜歡,還有一個原因是他想提供更優質的服務,「水上巴士票價三元(人民幣),沒有講解員,但是經常有遊客來問運河的歷史,我就當起了講解員,給他們講講。」

運河人家新風貌

在大陸民俗風情畫家吳理人的額頭上,有一個小小的疤痕,他說那是和小夥伴當年在運河裡打水仗時留下的。「那時的運河水很清,但一九七○年代中期到一九九○年代,水質變壞了。現在又慢慢地好起來,我希望它能恢復到我童年的時候。」吳理人回憶,二十多年前,身邊的大運河並不旖旎。「西湖附近的居民不願意往運河邊走,因為往北過了武林門,空氣中就漂浮著臭味。」

「張小泉剪刀廠、紅雷絲織廠、杭州絲綢聯合印染廠、杭州第一棉紡織廠、杭州土特產倉庫,還有中石化的油庫和煉油廠……」杭州市運河綜保中心副主任陳江說,因為水運最為經濟,從一九五○年代起,杭州段運河沿岸陸續安排了大量的工業和倉儲企業。「有個笑話,一個老工人坐在運河邊點菸,打火機咔嚓一下,從運河淤泥裡冒出來的沼氣把他全身燒著了,老工人只能跳到運河裡逃命。」吳理人說。

更令人擔憂的是,能夠代表運河文化和歷史的遺跡逐漸消失,除少數幾處文保點外,與運河相關的原有城市風貌幾近湮滅。拱宸書院主理人(即Director)任軒,每年都要到各地的運河河段走走看看。「整個京杭大運河沿線能保留下來的風貌較好的河段不多了,在遺產點中,只有六處歷史文化街區,蘇南三處,浙江三處。」

「在大家普遍沒有文化保護理念的年代,如果杭州沒有啟動運河綜保工程,可能連為數不多的運河文脈也無法得以保留。」陳江說:「對於運河,首先是保護,最終是服務民生。」漫長的十年運河綜保工程中,杭州市調查整理了大批歷史文化遺存實錄,修繕了拱宸橋西、小河直街、大兜路等歷史街區以及富義倉等文保點,三千餘戶民居的生存條件得以提升改善。

「綜保工程之前,我們一家三代五口人就擠在四十多平方米的房子裡。」通過綜保回遷工程重新回到運河沿岸的老陳說,當時的房子沒廚房、衛生間(廁所),夏天也沒有空調,就連曬個被子也只能到附近橋上去曬。

老陳所在的小河直街歷史文化保護街區中,多是清末民初建的建築,時間的洗禮讓這些民居變得斑駁不堪,有些甚至成了危房,再加上基礎設施落後,居民生活條件很差。「現在回遷回來,已經有六十多平米了。」老陳樂呵呵地推開一扇玻璃門:「衛生間也有了,還裝了熱水器,隔壁就是廚房。」

運河邊的居民大多數幾代人生於斯,長於斯,建築要保住,通過回遷,煙霧裊裊的場景不見了,活的民俗文化也保住了。「我們在這裡住了四十多年了,」老陳說,這些老建築承載了太多的記憶,現在回遷回來,記憶還在延續。

藝術家吳理人

拱宸書院任軒

運河文化記憶的「書寫者」

「筆底明珠無處賣,閒拋閒擲野藤中,極具才華的藝術家被埋沒在荒村陋巷中,不能知遇於世、受到人們的尊敬。一朝豁然被挖掘面世,頓時光芒四射。」著名山水畫家陳冰心先生評價,吳理人正是這樣的藝術家。

這位以擅畫民俗風情而著稱的畫家出生在運河邊上,亦在運河邊讀書、成家、立業。「六十二年來,我沒有離開過運河。我畫的這些民俗都是我小時候見過的,我的生活。」

很多運河邊的民俗風情,在今時今日都已消失,可在吳理人的畫中,卻被留了下來。比如,在他的作品集《老味道》一章中,畫中正值晌午時分,碼頭工人、船夫、踏兒哥或挑擔等賣苦力的人,來到運河邊的沿街小飯店門前,以門板、條凳當做桌椅,門板上放滿剛剛出鍋的菜餚。

「吃飯用的通通是藍邊大海碗,吃飯時可不能先動筷子,必須先大口吞掉山一樣的飯尖兒,這樣飯粒不會散落……」吳理人說,細節雖小,卻反映了運河邊底層勞動人民的艱辛。

常年扎根在運河邊,吳理人打趣地說,自己在京杭大運河博物館裡更像一個「郎中」,專治「疑難雜症」。「經常有一些研究中國文化的專家學者,想了解關於杭州一些民俗風情的問題,都會來問我,而我都能幫他們解答。」從運河的文化記憶,從運河故人延續到運河新人。

登雲大橋下的運河邊,有間古樸的書院,名為「拱宸書院」。主理人任軒說,書院約有三千多本書,這些書有些是他研究運河文化史料的這些年尋得的,藏書中的三分之一與京杭大運河有關。這些書藏於拱宸書院旁的一座小房——廿四書弄,取自二十四小時免費開放之意。

任軒亦是《拱宸》讀本的執行主編,查資料、採訪運河附近的原住民是必須要做的功課。任軒說,現在研究大運河的材料已經很多了,資料蒐集並不很難,而運河原住民在基層街道的幫助下,尋找起來也容易不少。

除了創作與運河有關的文章,任軒還用詩歌來表達,二○一二年出版的《大河無言》運河詩歌專集,是說運河,也是在說自己。「記錄大運河的文章還會寫下去,因為這些故事根本寫不完,總會發現新的線索。」任軒說,時光在流逝,大運河周邊的自然及人文環境也在變化,這個時代總有新的故事等待著他去書寫。

新華社港台部供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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