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小時的時間,重看《巴黎野玫瑰》,極重低音的表現,強烈拍擊你的心臟。
故事遊走流暢,音樂輕柔得像首呢喃的詩,愛情是在豔陽下開放的花朵,隨著情節的深入而益發熾烈張揚。貝蒂和左格踏著不同頻率卻協調的步伐,狂烈對上深沉,迸發出激情,恰如戲中一杯接一杯的特調,拍在桌上撞出水花,一口飲盡。
在懸崖上對舞,總有一個人要為危險負責。
貝蒂是左格的唯一知音,她認出他的寫作才華,幾十本原稿打字投遞出版社,相信眼前男人是值得崇拜的天才,與她看法相異的,不惜拳打腳踢;一把火乾淨俐落直接燒掉房子,她拉他走出委屈的雇傭關係,從此走出不一樣的世界。
所有行為都在危險邊緣,極為壯烈又極為驚悚。看戲時每每期待又害怕:貝蒂,下一步會不會又被引爆?
明明是接近強迫症的行為,無法苟同現實時,就用身體去抵抗、自毀。極端的天真無畏,極端的狂暴危險……我們卻深受吸引,刻骨銘心。
歷年來的影評對貝蒂太多的正面注目,卻極少從病理式的批判來詮釋她,高居不下的呼聲都是「率真任性」、「作自己」之類的評斷,或者稱頌兩人之間熾烈絕對的愛情,或者為彼此奉獻而在所不惜的嗟嘆。
這樣的偏心,是否說明了我們心中也恰恰住了一個貝蒂,在體溫接近37.2℃(法國片名)時,即將躁動起來,不馴的自己,衝破現實不再妥協於惡?
紅色衣服的貝蒂、棲息在左格窗前純白花色的貓、英文片名叫做《Betty blue》 ,色彩的飽滿與對比,熾豔地在每個人心中撞擊。我們都有狂暴與純潔,都有懦弱與憂鬱,如何與世界和平相處,這並非只是貝蒂的功課,也是我們的寫實。
左格最後的痛下決心,保全了貝蒂心中的完美無汙染的世界,也像整合了自己內心的狂暴與懦弱,平靜下來的他終於又開始寫作,孜孜不息,貝蒂安息在他的身體與心理,是否,歸宿無好無壞,只是混沌頓開,只是一種跟世界和平相處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