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酸甘甜 當所有答案都被放棄時——《小鎮醫生的愛情》

文/廖淑儀 |2017.0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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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是遠觀的小鎮風貌,慢慢推進到閩洋合併的大洋樓,女主人和小護士遙遙相望喊起來……配樂如海浪拍擊,男主角老秦漢在海邊獨坐、行走,「風就是從小鎮的那一端吹進來的,喔~喔~/要不是無意之間揚起的灰塵/是不會有人知道,不會有人知道……」歌詞強烈地介入劇情中。那是文學音樂和電影互涉的年代,在知道電影之前,我先熟悉了音樂故事,潘越雲激烈地唱過、李宗盛壓抑地唱過,我總以為是個女性追求自我與愛情的抑鬱故事;況且不是說原著作者蕭颯擅於描繪女性形象、揭發女性的各種風貌嗎?帶著這個想像看電影,結果全盤皆錯,導演劇本與作詞作曲的男性詮釋,我看見了一部極為男性觀點的醫生愛情故事。

看來宏觀的洋樓,似乎成了醫師半生的監牢,十幾年不曾踏出家門的他,突然間去了金山拍照、北投投宿,雖然沒做甚麼,卻暗示了醫生的情欲一步步暗潮洶湧。

令我訝異的是,固然美麗的洋樓阻擾了他的步伐,卻也是他堅實的城堡。他將小護士占為己有之後,妻子兒女明明心知肚明,卻無人敢提起;當他為了小護士光美到達鄉下,原本痛揍女兒的光美媽媽,突然間如獲至寶,將醫生奉為上賓殷勤對待。除了後來回國的兒子終於忍不住發飆之外,在所有人都認知他是「好人」的狀態下,似乎只要他對小護士光美還不錯,一切都可以被原諒。而兩位當事的女性,女主角光美不經世事所以懵懂,正宮妻子則只是消極抵抗。

父權的權威不因這位男性是「好人」而氣勢暫偃。

醫生碰觸光美時可以不用詢問,側過去就作勢吻她;小兒子見光美漂亮,直接拉了光美要她假日陪他到處走走。凝視與欲念在這些男性身上一覽無遺,女性的心理與變化都是破破碎碎帶過,我不清楚光美究竟對老醫生的態度為何,看來是真心相戀,但又顯得力道不夠?我也不清楚醫生娘以退為進的憤憤不平,她躲入更深山的小鎮,只是像古代女性茹素一生般維持自身的潔淨,從此拒絕醫生的靠近。

一個舊時代的女性退潮,一個從鄉下躍上台北近代風景的新女性,她們的身體雖然承載了時代的變化與軌跡,從傳統保守到開放自信的形象,但在這部電影裡,她們的命運都不是自己選擇的,都是因為身邊男人,也就是小鎮醫生的抉擇所造成的。小鎮醫生要光美,但不做出積極選擇;不對妻子說出真話,不對光美負責,也沒對孩子說明。對欲念強烈,但對擁有的希望懼怕,整個洋樓壟罩在他默默的權威之下,悶住了他自己,也折損了兩個女性的情感。

在導演的拍攝下,醫生的情感轉折與變化是比女性來得鮮明的,但也助長了權威的氣焰。表面上看起來醫生永遠是溫柔以待身邊之人的,但事實上仔細解剖,他其實是最殘酷的人。劇末歌聲再度響起「我想怎樣的答案你都不會滿意/別人的故事也許不必為它哭泣/當愛和欲交集/對與錯都被放棄/有什麼比真愛更需要道德勇氣」。

歌詞到最後仍以男性觀點在詮釋戀愛故事,「愛情」只是所有權威的總和,當把女性形象撕碎時,放棄所有答案的他,卻還在乞憐觀眾的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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