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籬內外 林立青喚起勞工意識

李碧華 |2017.0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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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深工頭林立青觀察,弱勢族群現今最得不到保障。圖/賴小路

文/記者李碧華

「我所知道的社會,是如此理所當然的忘卻弱者,崇拜成功。我們競逐於強者的傲慢言論,卻掩耳不聽弱者的悲泣。」畢業於東南科技大學土木工程系的資深工頭林立青觀察,已經幾乎看不到真正體諒自己工人的建商。何曾有人在購買房屋時願意注意勞安?捷運所留下的潛水夫工人,有幾人知道至今終身病痛無藥可醫?雪隧開拓中的犧牲,又有誰駐足於石碇留下的紀念碑文?

再從健康來關切做工的人,林立青認為,工人要保持健康其實是一件很困難的事,中產階級往往有時間,在給薪的休假和特休假可以去醫院,下班的診所也隨時敞開。但是真正的工人階級往往不願前往,「因為老師傅們不習慣於說明身體狀況,擔憂醫治將花上大筆開銷,加上這些過勞的師傅們所得到的醫生建言,千篇一律的難以和現在的工作互相配合─孩子上學的生活費和膝關節開刀手術的一個月修復期勢必不可兼得。」該犧牲哪一方面不言而喻。做不到的醫囑轉換為對醫生的虧欠,從此不再敢面對醫生,只能在廟宇前求告,期待著兒女長成後,自己還能支撐。

工地的現場工作量繁重勞累,食物分量極大,味道也極重,很多準時送到的便當往往是兩小時前做好的,只是加了辣醬油和菜脯而勉強下肚。這些都讓每個師傅有高血壓和心臟病的風險,兩臂結實壯碩、但肚腹凸出的大叔。林立青說,有很多人只是在青中壯年時「吃老本」的打拚。到了大概五十歲後,每個師傅身上開始留下一個個不同的傷痕或病痛纏身。「工地現場的醫藥箱,最常被師傅們拿去使用的就是止痛藥。」往往優碘紗布棉花繃帶可以放到過期,但總有工人來索取止痛藥。

林立青自己的隨身包包也放有止痛藥,在淋雨工作後,那頭顱發脹的狀況下就會吞下一顆,另一個則是支氣管擴張劑,「最大理解程度就是口耳相傳,有些師傅非加強錠不吃,有些人,例如粉塵甚大的木工泥作,則是一定要吃專門的鼻塞喉痛膠囊,久而久之,每個人都有一些私傳的口袋藥品。」

女工也是長期負重,一旦天冷氣寒,便立即喘不過氣。比較流行使用感冒糖漿,支氣管擴張劑,往往在地下室暈眩呼吸困難時,將她們帶到工地外吸入備勞喘便會慢慢恢復。

林立青因此深深感嘆,年輕的工人往往比較會離開工地請假翹頭去就醫,看醫生也是一個在工地過勞時翹班離開的好藉口。「人與人天生就有體能、個性與智力的差異,有的人強,有的人弱,如果我們的社會再對弱者加上標籤,那無疑是將他們推往這個社會的更邊緣處。」林立青說,在工地忍受惡劣的空氣、咬手的水泥、渾身濕透而浸滿汗水的衣物,以及隨時可能受傷的環境。往往都被他們堅韌無比的生命力而感動,甚至自慚形穢,也真心認定,工人值得這個社會更好的待遇。「喚醒勞工意識要慢慢來,改變社會本來就要長期抗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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