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懇熱心 翻轉街友人生

李祖翔  |2017.0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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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拿便當囉,幫你裝進去囉。」連雅婷(左)偶爾會在平安站幫忙切菜、分便當,一個個細心交代。圖/記者楊祖宏
連雅婷與平安站社工夜訪台北街頭的街友,了解他們的需求。圖/人安基金會提供

街友渾身是血倒臥一間商店前,嘴裡嚷嚷「不想活了」,銷售員連雅婷上前了解狀況,他說自己酒醉失足受傷,卻無人聞問,難過到想死。那次之後,她了解到「原來關懷是這麼重要的事」,開始買麵包、買水給附近的「淪落人」,後來更從櫃姐轉入人安基金會工作,為街友翻轉人生,3年就被拔擢為公共關係暨社會資源部副組長。

好友不諒解 街友卻暖心

連雅婷有孩子般爽朗的笑聲與真誠,總能和大哥、大姐拉近距離,大家喜歡給她取綽號,比如指揮大家參加記者會時像足了「導播」,因為嗓門大,跟小辣椒一般,所以還有「小紅」、「美女」的暱稱,而她每次都反應激烈,翻白眼或一副你們「又在胡言亂語、我不想聽」的模樣,但這種祖孫、父女互動的感覺正是他們渴望的親情。

連雅婷說,一開始以為工作最大的挑戰是接觸街友,沒想到可怕的是媒體和社會輿論。有次媒體報導創世基金會挪善款為員工加薪,引來社會撻伐——但根據勸募條例,善款可取固定比例作為活動與行政必要支出。身為策略聯盟的人安基金會相對受累,好友質疑她工作的正當性,還問:有必要賺那種黑心錢嗎?對他們的不理解,連雅婷難過到在前往個案拜訪的途中,邊走邊哭,沒想到才見過幾次面的街友竟喊住她,問:「怎麼了?誰欺負妳?快跟大哥說!」另名以舉牌維生、生活吃緊的街友也專程買綠茶給她喝,讓她喝了心甜甜的;長期捐款的愛心老闆還給她加油打氣:「相信妳的工作和熱情,不要因為這樣的新聞抹煞了努力。」

長輩有心結 用關懷化解

幾年服務下來,街友對她來說,已不是負面的詞彙,「他們就是沒有固定收入、住所,也沒有飯吃的長輩。」她說,每個長輩心頭都鎖了一個故事,而關懷是唯一開啟的鑰匙。

她記得第一次訪視的街友,是三重公園一位70歲的阿嬤,阿嬤的二女兒車禍過世,大女兒一眼失明已嫁人,為了不讓自己成為女兒負擔,流浪街頭。阿嬤以喝酒度過難捱日子,特別的是,自從一位80歲的老闆娘不排斥讓她睡門口,及人安社工不斷與她聊天、聽她聊女兒,讓她抱著哭,她就不再喝酒。

「很奇怪,新聞都說街友貪婪、懶散、危害治安,可是我遇到的都很謙卑、知足、懂得感恩。」她隨口就能講出一個感人故事,比如有位曾經營雜誌社的街友姐姐,在公司倒閉後流浪,由於身體不好,做不了臨時工,人安提供她簡單的飲食與沐浴,但她一直想婉拒,不想占用資源,「可是不接受就得挨餓,她開始用電腦蒐集社福資訊,編輯後放在網路上,幫我們和許多慈善機構宣傳;我們邀她參加活動,她也都報名當義工,因為無功不受祿。」

扭轉錯觀念 給寒士機會

到人安第3年,連雅婷成為副組長,工作除了接待媒體、募集資源,還有走訪各縣市的平安站,思考如何幫助街友改變。她最大的收穫是把每站的特點、文化與街友現況記在腦海,逢人就能分享正向小故事,例如「非都會區的寒士資源少,會珍惜別人的餽贈,不貪心、不搶奪;都會區資源多,則明白權益、知道自己缺什麼。」除了觀察、想企畫、提案,有時她也幫忙切菜、洗碗、準備便當和搬東西,個頭小卻精力十足,所有勞力活都難不倒她——她也真的很壯。

服務上看似適應良好,連雅婷仍不得不面臨關懷機構的困境「募款不足」,而人安還要加上「社會對街友認同感低」的難題,例如去年發起一人一信寫卡片祝500街友父親節快樂的活動,經過宣傳,整個台北還是只募集到2張,但他們沒有停止活動,下班後主動提筆,寫到手顫抖也甘願。

企業主常說:「好手好腳不做事,何必浪費資源在這種人身上?」但連雅婷每次詢問:「您的公司是否願意聘僱有老闆專業的中高齡街友?」答案都是否定。「其實,很多街友的能力是我們無法想像的。」她分享,一位大哥曾是企業主管,會日、英、越等至少5國語言,因為被騙欠債、浪跡天涯,受助時已65歲,找工作困難,不過經過他們協助創業,已脫離街友生活,還回饋當長期義工。她誠懇的說:「一定要給他們機會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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