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佛光山比丘尼寫佛教史 1

文/星雲大師 |2016.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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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有一句俗諺:「江山代有才人出」,確實是不錯。自古以來,每一個時代裡,男性對國家社會的貢獻不說,就是女性的人才,也不是只有「四大美人」而已。歷史上,像文才相當的蔡文姬、班昭、李清照;甚至在國家民族上,趙太后、武則天、上官婉兒、王昭君、文成公主、梁紅玉,甚至近現代的秋瑾、呂碧城、楊開慧、吳健雄、屠呦呦等,這許多女性,對國家的發展、外交的往來,在政治上、藝文上、科學上、醫學上,都成為中華歷史上重要的人物。

關於佛教的比丘尼,古代的我們不去追談,台灣很多有成就的比丘尼,像在大學教書、辦慈善弘法的,也多不勝舉,我們就先不述說,六十年來,光是佛光山千餘名的比丘尼教團,在這個時代裡,可以說為佛教的弘傳撐持了一片天地,展現佛陀倡導男女平等的精神。茲將她們對佛教的具體貢獻在這裡簡單一述。

慈莊法師 啟蒙文化發展

首先,我們說慈莊法師,一九三一年出生,宜蘭人,一九六五年出家,同年於苗栗法雲寺受具足戒。關於她學佛的過程,出家前十多年的苦行、發心,都不去談了,光是在佛教文化的貢獻上,可謂開台灣風氣之先,對台灣的佛教文化有一種啟蒙的發展。

一九五七年,她從宜蘭隻身到台北三重佛教文化服務處,為全世界佛教徒的需要服務。舉凡書籍、佛教文物、法器、種種出版品等,每天都有百封以上的信件來往;除此之外,「每月印經」為經典分段、新式標點,錄製發行佛教唱片,佛陀一生事蹟圖畫,出版《佛教童話集》、《佛教小說集》、《佛教故事大全》、《中英佛學對照叢書》,甚至供應陀羅尼經被等,這讓當時衰弱不振的正信佛教,忽然放大了光明,讓原本迷信拜拜的佛教,因為文化而逐漸提升了信仰水平。

那時候,所有出版的書,都是由她一個人編輯、校對、印刷、發行;後來實在是忙不過來,再有慈惠、慈容、心平等加入。接著,因為我們要在高雄辦壽山佛學院,就鼓勵他們把文化服務處南遷到高雄來幫忙,他們也很歡喜的在高雄中山路的大圓環(舊稱大港埔),繼續服務世界各地的佛教讀者。

這樣子以後,他們就隨我來到高雄辦壽山佛學院;由於慈莊在公家學校的教務處服務過,又留學日本,我就請她擔任教務主任。她刻得一手好鋼板,不但快,字跡工整,天地格方位版面之準確,無人能比。

在佛教學院裡,慈莊以教育部的教學計畫為範本,比照一般學校,要老師編定一學期的教學進度,不是讓老師海闊天空任意的講說;而且每一個學生的考試成績也都有記錄,每學期末也由學生評鑑老師的教學品質,其規畫一絲不亂,令人耳目一新。從這套教學計畫中,可以看到學生課業的進步、退步,提供老師在課程上的調整。

所以初期佛光山的佛教學院,就因她的教務,和慈惠的生活、思想上的帶領管理,讓學生的學習,老師的教學,迅速的進步,任課老師也教得法喜充滿。尤其,吸引不少著名教師都願意前來佛教學院授課,例如:台灣大學的楊國樞、李亦園、陳鼓應、韋政通、李日章、林正弘,以及中興大學的王淮,成功大學的唐亦男、閻路教授,屏東大學的何伯超,還有一般佛教的學者唐一玄、方倫,佛教的名教師戴琦、會性法師、煮雲法師、慈靄法師等等,最初老師的人數與學生人數幾乎是差不多的。學生的學業,在這許多名師指導下,日有進步。

有教無我 勤勞不好名利

因為師資充分,為我們的佛學院打下良好的基礎,每年招生不斷;但是地方實在太小,一個八十坪的房子,哪裡能容得下一、二百名的學生,只有另覓他處,找到現在佛光山這塊地建設東方佛教學院(後改稱叢林學院)。

五十幾年來,學生的人數,成為台灣佛教之冠,可以說放眼佛教的歷史,還不曾有過佛教學院辦過二、三十年之久,但佛光山辦的佛教學院,畢業的學生人數,至今數千人以上。她們不論出家、在家,各據一方,有的擔任住持,有的教學,有的說法傳教,遍於海內外。

後來應信徒請求,慈莊銜命到美國創建西來寺,也是第一個在美國建道場的比丘尼。完成後,被當地媒體喻為在美國的中國紫禁城,並且讚譽為西半球第一大寺。此外,還參與西來大學、中華學校等辦學,以教育培養當地人才。

西來寺落成之後,依佛光山人事制度,每三年更換一任住持,後續由心定、依空、慈容、慧傳、慧濟(心保)、慧東等人接任,即使後來她奉常住調派到其他地方建寺,但在精神上,還是領導著西來寺的發展。現在,她也已年近九十高齡,還是茲茲念念為佛教各地的青年後輩指導。

慈莊一生勤儉、勤勞,有教無我,不好名、不好利,從不標榜自己,為佛教做了這麼多的事業,放眼今日台灣的佛教界比丘尼,有誰能和她相比呢?

慈惠法師 為教化育培才

第二位是慈惠法師,一九三四年出生,宜蘭人,一九六五年出家,同年於苗栗法雲寺受具足戒。她是家裡的獨生女,在當時保守的社會裡,裝扮非常時髦,而且有一份很好的職業。可是為了信仰,她願意辭去稅捐處的公職,投身到佛門裡面來從事教育工作。後來協助慈莊辦佛教文化服務處、壽山佛學院等。

她們在不懂中累積經驗,從剛開始二十個學生,慢慢發展到五、六百個學生。她對於學生的講學、生活的管理、思想的訓練都有一套方法。尤其她非常重視學生的生活教育、威儀行止,及佛教信仰;在她用心的引導下,很多優秀畢業生至今都已住持一方,領眾薰修,或者從事佛教各項事業的推展。

例如女眾有:做過佛光山文化院院長的慈嘉,重新編修大藏經及《佛光大辭典》的慈怡,為印順法師編輯全集的正聞出版社的社長性瀅,前智光中學的校長慧哲、苗栗廣修佛院住持真悟、竹北菩提蘭若住持悟證,現在台灣比丘尼協進會的理事長普暉,花蓮佛教會會長達瑩,在菲律賓的廣仁、在馬來西亞的依修,以及早期在歐洲弘法的依照等法師,都是當初慈莊、慈惠領導的佛學院裡的優秀學生。

而在男眾裡,像十方禪林住持從智法師、美國休士頓的宏意法師、佛光山幾任住持從心定和尚、心培和尚,到現任心保和尚,以及普門中學的董事長、都監院院長慧傳法師,清德寺住持慧龍法師等,都是佛光山佛教學院畢業的優秀學長。

尤其,我過去承諾中國佛教協會會長趙樸初居士會支持鑑真大學的成立,作為培育佛教人才之用;二○○五年,捐建的揚州鑑真圖書館開始啟動,也是慈惠負責替我在兩岸間往來興建工程。二○○八年完成後,除了設有圖書館、教室、禪堂等,每個月舉辦兩次的「揚州講壇」文化講座,十年來,二百餘位的名家講說不斷,每場聽眾都在千人以上,各家媒體讚譽為「北有百家講壇,南有揚州講壇」。

在此之前,美國的西來大學,台灣的佛光和南華兩所大學,近二十年來,一磚一瓦也是慈惠替我去籌建,包括尋找校長甚至招生等,我也請他做佛光大學的董事長。現在,這兩校校長分別由前教育部部長楊朝祥、政務次長林聰明前來擔任。

大學之外,由於她對教育方面的各項事務非常熟稔,除了擔任過普門中學校長,今天佛光山多方面的教育事業,從幼兒園、國中小、高中,到佛學院、都市佛學院、海內外的中華學校、大專青年佛學夏令營等,能在世界各地發展,她也是功不可沒。其中佛學院的部分,海內外包括馬來西亞東禪佛學院、印度佛學院、印度沙彌學園等就有十六所;而自豪「我們的教室在世界」的勝鬘書院,也是由慈惠開始籌畫的。

五十年來,參加過「佛光山大專佛學夏令營」的青年,人數之多,已不知凡幾。例如:有「換肝之父」之稱的高雄長庚醫院前院長陳肇隆;中油公司董事長林聖忠;台北榮民總醫院院長林芳郁;中華總會副總會長趙翠慧;雲林地方黨部主委薛正直;弘誓學院的昭慧法師;在美國開業的醫師,如:沈仁義、鄭朝洋、李錦興等;還有在日本行醫的福原信玄、林寧峰醫師;在台大任教三十餘年,退休後獲聘為名譽教授的呂維明;現任南華大學副校長的慧開法師;捐贈頭山門彌勒佛的朱朝基;創作佛光山大雄寶殿三寶佛的陳明吉;以及吳怡教授、張尚德博士、《野鴿子的黃昏》作者王尚義等等,也都是當時大專夏令營的學員。

我在台灣到處講經說法,都是靠慈惠替我翻譯台語,她還以優異的成績取得日本大谷大學文學碩士學位,我到日本弘法,她就替我翻譯日文,六十餘年,從不間斷,也沒有要求我放過一天假,也沒有說要回家,可以說,她整個「色身交給常住,性命付予龍天」。放眼古今的比丘尼,也沒有這種人才。

中國佛教二千年來,也有不少傑出的比丘尼,但能在教育上,幫忙建幾所大學,邀請多少優秀的老師,普遍的發展全世界的佛教教育,能有幾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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