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岫

十三年前，退休之際，老妻購一老舊宿舍當書房。是在居家隔條街巷之外，可供兩老讀書、寫作或畫畫的小天地。

既是書房，書桌是免不了的。彼時已用電腦寫作，兩人房間各添購一董事長級的大書桌，不僅覆上玻璃墊，且呈L型，正面可看書、擺書及其他參考文件，轉身左側即有桌上型電腦及印表機各一座。老妻雖沒擺置電腦，但書桌旁有畫架一座，書房的確呈現出書、畫傳家的樣子。我們則自嘲，親友之間，我們的房子、電視、冰箱等都是最小，唯有書桌是最大。

然則，有大書桌卻沒讀出、寫出、畫出什麼名堂來，親友大概會訕笑我們十多年來也沒有什麼成就吧！

前幾天，到老宿舍改建的一公益圖書館參觀，發現它某房間內擺有老書桌一座。是簡單、樸素且只有一個小抽屜的木桌，其實是小時候常見的書桌，當然不如我現在的書桌大，但卻是古董級的老書桌了，價格可能比我的董事長書桌貴上好幾倍了。

老書桌上有古老的兄弟牌英文打字機一架、老檯燈一座、地球儀一個、匾額一方，樣樣講老、稱舊，竟然就讓人覺得身價不同了。想起，我小學時也是在這種破破舊舊的書桌上寫國文功課，演算四則算術，還考上台中一中初中部呢！那時書桌對我的成就感，可能比現在的豪華級書桌還有更高的邊際效用。

我看看老書桌上扁額的文字：「隨意書房歇，王孫自可留」；再看看那老地球儀，想想，我現在書房的書桌，也陪伴我度過十幾年退休後的孤獨歲月，有時還成為心靈的避風感呢！只要書桌能好好利用，不管新、舊，都能讓你留下如王孫般的知識收穫，也能像搖動地球儀般遊歷四方似的，至於有沒有實際上的成就，其實，也不重要了。

於是，我回憶老書桌，也讚嘆我現在的書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