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吳悠
陪朋友到醫院等醫生「宣判甲狀腺癌的病情」。兩人如熱鍋上的螞蟻坐在候診室裡,彼此心裡都有數,知道對方提心吊膽、忐忑不安。
度過手術這個恐怖的關卡後,接下來擔心的是要不要做化療?一般人聽到化療,馬上想到副作用的痛苦——噁心、虛弱、食不下嚥、掉髮……等,就夠讓人膽戰心驚的了。
這時,一個坐在隔壁的壯年男子忽然轉頭對我們說:「我是大腸癌的患者。」接下來就開始敘說他的故事:十年前,他因為年輕好賭成性,不眠不休打了四天四夜的麻將,引起血管破裂,導致中風坐輪椅。
他指指又摸摸頸側,說就是這條「大條筋頸動脈」破裂,接著示意我去摸摸他的頭頂,說手術就是從那個地方開下去。我哪敢隨便去摸一個素昧平生男人的頭皮,只靦腆地說:「我不敢。但往上看,有幾道手術後留下的疤痕!」他突然想到什麼笑笑說:有一次,他叫一個男孩摸摸看,結果對方用力按下去,害他痛得像電擊一樣,差點昏過去。
一臉笑容的他,接著說:可是疾病之神似乎不放過他,七年前發現自己罹患了大腸癌,五年前甲狀腺癌又找上了他,讓他無語問蒼天,恨不得自殺死掉,不要拖累家人。
好在他個性開朗樂觀,凡事會往好的地方想,他繼而轉念想一想:太太這麼賢淑,體諒我過去紈袴子弟的糜爛生活,夜以繼日無怨無悔地陪著我抗癌,兒女也都很孝順,晨昏定省。而且經過長時間的復健,現在手腳靈活、行動自如,沒有任何中風的後遺症;腸癌手術後也只做過一次化療;甲狀腺做過一次隔離錪放射性治療後,現在靠藥物治療就可以。五年來「兩個癌症」全沒任何後遺症發生,癌細胞也漸漸消失不見,現在每半年回來檢查追蹤一次就好。
現在他每天一起床就告訴自己:今天要更加油,幫助社區的鄰里,將他們的紗窗、電路、馬桶、漏水的水龍頭修理好,給他們一個更好的居家品質。每天勤做氣功,打通任督二脈,讓體內氣流通暢無阻;下午散步養生,走到流汗,增加身體新陳代謝;種花蒔草當作休閒活動;到醫院當義工,分享得癌的心路歷程……
在我們進診療室前,他還特別鼓勵打氣說:「放下心,樂觀積極,病就好得快啦!」朋友心領神會地說:「他每天都在做天使的助人工作,真是偉大,而且他接二連三的病情都比我嚴重許多,相信我會好得比他快。」看著朋友豁然開朗的笑容,我也感同身受。當我們聽完醫師的診斷,踩著輕盈的步履走出醫院時,抬頭就看見太陽也露出肯定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