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金沙子

自從小姑丈在三年前過世後，小姑媽就把重心放在表哥、表嫂身上。表哥晚婚，四十歲後才當了兩個孩子的爸。平常總見他面帶微笑，說起話來溫文儒雅，對孩子也超有耐心。這幾年的家族聚會中，總見他彎著身陪著兩個小孩學走步或跑或玩，即使小孩無理取鬧，也見他很有耐心地跟孩子說理，從沒聽過他不高興或動怒的口氣。

每當家族聚完會，表哥一家人要回高雄時，小姑媽焦慮的個性，便在關切的言語中流露不已：

「車子的引擎檢查過一遍了嗎？」並執意要表哥把引擎蓋打開檢視一番。

「油箱的油夠嗎？」然後要表哥看一看油表的指針。

「等下開車慢慢開就好，不要亂超車！聽到嘸？」小姑媽叮嚀地交代著，總要等到表哥一句：「我知道，我會慢慢開，不會超車的。」小姑媽才放心地不再重複這句話。

「鏡子喬好了沒？」然後小姑媽摸摸兩旁照後鏡，幫忙喬一下位置。

「你要不要擦一下鏡子和玻璃，都這麼髒！」然後隨手擰了布要表哥來擦拭。

「年輕人開車都不會把車子顧好……輪胎也是……」小姑媽邊關心邊碎碎念著。

其實，表哥做事已是夠細心謹慎，更是個遵守交通的好公民，但每次要開車出門前，小姑媽總是千叮嚀萬交代這些細節，聽得我們家族有些晚輩不免煩躁起來，有的便躲得遠遠的，有的想提醒小姑媽太雜念了。

眼尖的表哥會在此時笑笑地打趣著說：「我媽啊！雖然不會開車，可她專業得很，每次都交代我要檢查這個注意那個，一項都不會漏！像我的祕書一樣提醒我。」

我稱讚表哥真是好性情，換成別人可能早就嫌煩不當回事了，但他卻可以每次樣樣配合著小姑媽。

表哥說：「老人家孤孤單單的，比較沒有安全感，用她的方式關心著年輕人。所謂孝順，不就是先『順』了父母的意，才談得上有孝的行為，何況我們都有耐心接受小孩的無理取鬧，對於父母，更應該要順服他們對我們的關愛與提醒才是。」

表哥說得真有道理：孝順，真的是要先有順的心，然後才能自發地產生孝的具體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