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單車散記

林明理 |2012.0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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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個靜謐的清晨,帶著一種任性與嚮往沐浴在原野麗日中的心情,參加了第一次自行車探險之旅。不知道究竟是我浸潤著興奮的情緒?還是同伴中早已迫不及待朝向目的地馳騁的背影使然?看樣子我們可以傾心於多采的秋色哩。

我們沿著滿布綠意的小徑行走,麻雀聲乘風而至。

出了澄清湖,就往大樹鄉的原野,約莫半小時,爬了一個小坡,曙光已現,晨霧漸失。清風吹起了陣陣漣漪,我將粘上衣襟的湖光,還於金色的謐靜。隨後,直奔前路。

一輪紅日,正從東方升起,引導我們默默向前。他們騎得好快,可是我還是緊緊地跟在後頭。越過最艱苦的一段路程後,誰的心裡不充滿了雀躍?從這個時辰開始,行人逐漸稀微,隊友們開始汗流浹背、氣喘噓噓。但是,在我眼前的天,是如此淨藍,陽光是溫煦的、一切生物都活在其中的自然;而我的位置好似在宇宙中一個幽遠又永遠心怡的地方。

我開始徜徉在綠色的山間彎道,遠眺蔚藍之下或深或淺的山巒。這大樹鄉位於高雄市西南部,是中央山脈與內門丘陵的延續;因而,境內地形主要以山地為主。遠望去,它有點像是幅只勾勒出輪廓的墨畫;也是南台灣人心中不可磨滅的風景。或許,它並不顯耀,但確能保持它的古樸與純真。

遠遠的,西北角前方,一隻不知名的黑尾雀鳥在樹林盡處,似飛似飄的朝山的彼岸投去。多麼妙微,多麼靜寂,多麼驚歎的休止音符啊!想不到,那空漠的天空都捕捉到了牠清麗的姿容。啊,這麼多的雲一如斑蝶,停泊於山巔,空氣竟一點也沒有失去它的清新味。但礙於戴上安全頭罩,確實,我只能偶爾看到左方更遠的山陵的主要範圍。這時,電線桿上的小山雀也成群飛來,在天空穿巡。

看著那平常僅反映的天與樹,還有鳳梨田、荔枝樹,絲瓜棚上的黃花、蜜蜂和農舍旁聒噪的灰鵝在晨光的草地上。我深深感到,思想是可以讓我們站在我們之外的。時間僅是我垂釣之河,當我不經意地輕搖它的時候,我就像是自由奔放的精靈,亦或挺直的小草,在秋陽底下,彎了腰也挺得灑脫自在……

終於在里長伯家,得以歇息片刻。那門前樹下有個極為平坦的空地,頓時,秋蟬的歌聲,清晰而持續的輕喚著,說不出我有多驚訝;而生命的趣味,就在這閒淡的晨光之間無遺的展現了。這裡沒有都市的流光溢彩,有的只是淳樸的山裡人無盡的人情味。或破舊的紅瓦老屋、雞鳴的小巷裡,走出一隻裝上義肢的土狗兒……卻都是我最惦記著的。我很想停留在這個奇美的地方多作遐想,但隊長正催促著大家,奮力趕往終點站「小坪國小」。

當我們抵達時,穿過樹蔭的陽光,灑落在石製的泡茶桌面上,同伴們有的拿出香蕉、柚子,有的鋪滿了花生、核桃果和葡萄乾。隊長則給每個人都斟滿了現煮的蜜茶,才開始呼朋喚友、愜意地品茗、大啖三明治早餐;讓我體會到互助的情感及友誼,使點點滴滴的生活,塗上一道溫馨的色彩。

忽然,十幾隻八哥齊飛在校園綠地,牠們帶著奇異的叫聲、審視著我們這幫不速之客且毫不畏懼。在秋陽與大地的撫愛下,我趕緊按下快門,心底撥弄的詩琴,也跟著徜徉在酒綠的山林間;我感到一個被遺忘數個世紀的永恆是可能的。 

回程,背上簡單的行囊,卻已深深感觸到,在紙上觸摸的鳥語花香,不若用自己的心靈去感悟山野之趣;而如何填實自己豐盈的生活,也是重要的。在回首中,這裡有的是遠山凝寂,時而彌望,時而歡容;一剎那,稀微的碎影覆蓋山丘,似乎即將沒入我沉睡的記憶,卻又像是要停泊在我的心上——我親歷山野的全部真實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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