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記在東歐那一國了！

沿著冷清的公路走，意外邂逅一座美麗的山城。它們由一連串古意盎然的樓屋聚落延伸，從山下漸拔漸高，佈出一長列溫厚、耐人尋味的色塊，雖然略顯陳舊，反而予人思古之幽情。

看氣勢，該是一座歷史名城了！

繼續前行穿過山洞，除了滿山蒼翠一切皆不見，我立刻掉頭回到來時路，果然，回到山洞這邊，放眼皆有最美的視界，它每一段都是完好的構圖，我只得截取其中一小部分載入畫紙中。

畫得得意忘神，圖中一間屋窗忽然打開，有人站在遠遠的陽台向下望，他一直不動，好像在看我，我也不得不看他。

距離太遠了，如果我們在對望，在彼此的眼中應該只像小螞蟻，此刻處身才開放的東歐世界，該不是在監視我吧！

心存疑慮有些不安，不如光明正大我行我素、繼續專注去作畫，然而，奇怪的是，那人顯然在守望，及至畫完收工，他仍不離開！

驀然想起歐洲家庭都有持用望遠鏡的習慣，難道在物質匱乏的東歐世界也如此？

心念一轉，索性高舉畫簿轉向他，心中兀自向他嘀咕：

「如果你真要看，那就讓你看個夠！」

不久之後，他的姿態終於改變，他突然高舉雙手向我揮舞，顯然他真看到了！看到畫中的古城，當然也能看見我。不如←開大嘴誇張地點頭致謝，隨後也還報他以相同的肢體語言，像打旗語般遠距欣賞、隔空對話，儘管沒有語文的往還，情意的溝通依舊無礙！不公平的是，他看得到我，我沒有望遠鏡看不見他，只好發誓下一次長途旅行一定要帶！

他守看我收妥畫具、整頓一切，將上路時，我們兩雙手再度高揮道別、祝福。

你是誰呢？親愛的朋友，也許我們是同行，也許你是深刻的欣賞者？……。

不過，沒有關係，讓我們在其後的生命長途中，歡喜地記住這段美麗的遠距欣賞、隔空對話就好！

（作者為畫家、專欄作家）